就在几个人小时候住过的水南公社,哦,现在叫水南县。
县城今天要唱戏,他们决定来追忆一下童年。
公交车本来就要坐一个多小时,换乘一趟。
赶上今天格外挤,硬生生开了两个小时。
禾儿要是一个人坐这个车,能给气死,她的脾气向来有点急。
但今天不着急,只是有些不好意思说:“我自己站得住。”
车上人那么多,高明跟她贴得近,又怕她摔,一只手搭在她后腰上,当然,也有他自己的小心思在,这会说:“没事,我扶你。”
禾儿想想自己一个能打五个的体格,抽抽嘴角想,她又不是黛玉。
到底也没说什么,心里其实是享受这种感觉。
两个人凑在一起说话,说的都是些小时候的事。
青梅竹马,哪怕是高明在青岛读书的那几年,他们也是书信来往频繁,有时候一礼拜有两三封,彼此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样想来,好像连处对象都是理所当然的事,不管是谁一看,都觉得不意外。
禾儿看窗外说:“家属院要拆那次,我跟月婷去过一次。”
城市展建设,到处在调整,家属院本来就是旧两部分,旧的拆掉用来修路。
禾儿当时站在那里,看到四面墙倒下的时候,想到的是高明。
高明记得她信里提过,说:“可惜我当时不在。”
他在青岛的那几年,就只是读书,整个人沉浸在和朋友们分开的惆怅里,对交朋友很是抗拒,因此人生所有事,都是和沪市有关。
家属院对他的人生是重要的一环。
他没见过亲妈,在后妈手里头养得懦弱,是禾儿教他立起来。
现在想起来还很感叹说:“老天爷把你送到我身边。”
这还是公交车上呢,说的这叫什么话。
禾儿都看到旁边的乘客不自在别过头了,嗔怪地拍他一下。
高明很快反应过来场合不对,不再说话,只是下车后说:“刚刚说的是真话。”
禾儿稍微想一下,说:“感觉我的人生是从来随军那年不一样。”
她念书早,上学的人少,在老家读一年级的时候就一直是第一名,一点竞争力都没有,哪怕是在公社上小学也是,是到市里上初中的第一次考试,才意识到什么叫人外有人。
沪市让她的眼界开阔,让她大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在这里,不用一家人分开。
禾儿还有印象,说:“我小时候以为我爸已经不在了。”
很多人家都是这样,家里有什么事,用善意的谎言骗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