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禾儿希望爸妈到家以后什么事情都不用忙,轻松入住,为此是花大功夫,楼上楼下张罗着。
掐指一算,全家在这住六年,不算太久,东西却很多。
毕竟谁家都没有扔东西的习惯,尤其是过过苦日子的父母,亭子间里堆得门都快推不开,连十来年前的衣服都还在。
每一样,好像记得是从哪来的,又都不大记得。
禾儿嫌弃拎着箱子的一角,上头全是灰,打开看,里头的布放太久,已经都有些霉。
这些东西,要是她自己的,指定给扔了。
但是父母的,就不能随意处置,只得抖抖灰尘,重放好打包。
高明是来帮忙的,也觉得一张嘴全是土味,抿着嘴不说话。
下巴不知道在哪蹭得一道一道的,看着格外狼狈不堪。
就这样,他还说:“我来弄吧,这里太脏了。”
可不是脏,禾儿咳两声,说:“你不知道什么是什么。”
搬过去,都得重再摆放整齐,只有她自己收拾的才知道,况且有些是大人的私藏,未必大大咧咧可以拿出来看。
当然,有的着实是无意翻出来的。
比如手上这本,禾儿以为是相册,抖落开来看,现全是火车票,最远的一张,可以追溯到十五年前来沪市随军时。
时间太久,手写的票据都已经泛黄,大概保存得挺好,字迹还算清晰,准确的日期还是一清二楚。
她自己看着都感叹,说:“其实我还记得一点。”
母女三个人那年离开老家,其实有点仓皇,现在想来,更像是她妈为逃开婆家和娘家的一切,选择到的地方开始人生。
一路上那种陌生城市的担忧和迷茫,由妈妈准确传递到大女儿身上,毕竟在很多年里,她们曾经是最紧密的母女,这种情况,哪怕后来有妹妹都无法代替的。
禾儿一度为自己得到更多的喜爱而高兴,对妹妹也有一种歉意。
她小声说:“我们以后只要一个孩子。”
要按政策,想生两个都不行,不过高明点头说:“一个最好。”
独一无二,可以拥有父母的所有爱。
禾儿很是满意,继续翻箱倒柜找东西,找出妹妹学画的第一幅作品。
说是作品,其实很勉强,更像是孩童涂鸦,只能从线条上判断出是条鱼,更重要的是还有颜色。
她举着画,从亭子间探头喊道:“苗苗,来看看这个。”
苗苗正在房间里哼哧哼哧收拾自己的东西,几步跑下来,看清是什么后,赶紧抢过来藏在身后,说:“不许看!”
她什么时候画过这种东西,绝不可能。
长大就是要面子,连带对穿衣打扮也精细起来。
搬家的日子,还穿着小裙子,也不怕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