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根听说母亲被险些气晕,飞快奔了进去。葛广平看到厨房里忙活的妻子,气道:“怎么是你在做?”
在他看来,就算张满月还在气头上不肯做饭。葛广玉也该来接手。
燕娘委屈:“奶让我做的。”然后,轻声把刚才厨房里生的事说了一遍。着重说了那间铺子已经被卖的事。她压低声音:“我还怀着身孕,不敢仔细询问。那间铺子明明是祖上传下来的,你是家里的长子,本该由你接手,以后再传给咱们的孩子。怎么能让她卖了呢?”
她刚才稳得住,那只是面上,其实心里慌得很。没有了那间铺子,以后他们夫妻以什么为生?她爹娘就是给别人做帮工,辛苦一年到头,除了糊口外,一个子儿都不下。连生病都不敢,就怕没银子治。难道她也要步爹娘后尘?
“你赶紧去跟爹说这件事,能追回就追回。”
葛广平深以为然,这会儿也顾不上填五脏庙,飞快奔进了正房:“爹,娘已经把铺子给卖了。”
葛根刚才已经听母亲说了此事,气得一张脸都青了,忽然起身,大步奔到院子里:“张满月,你给我滚出来。”
柳纭娘正在给葛广玉绣帕子,听到吼声后,不疾不徐地起身推开窗户:“别这么大声,我听得见。”
葛根气急败坏地质问:“你把铺子卖了?”
“对!”柳纭娘一脸温和:“你赶紧把货物搬走。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听说那位买主认识一些无赖混混。”
葛根也觉得眼前阵阵黑:“张满月,你太狠了。”
和他的癫狂比起来,柳纭娘要平静得多:“我说过,铺子于你来说是宝,我的玉佩也一样。你有多痛,我便有多痛。”
“我也说过会把玉佩讨回来还给你。”葛根大吼:“等几天……”
柳纭娘嘲讽道:“就你们母子做的那些事,我是一刻都看不下去。我巴不得即刻搬走,你让我等,就你那性子和你的本事……等到猴年马月也不一定能拿到我的玉佩。”
话中的不屑之意毫不掩饰。
说实话,这话落在葛根耳中真的特别难受。
严松雨弃他而去,夫妻俩争吵是真,但严松雨嫌弃他没本事也是真的。
虽然大家都没挑明,但葛根心里明白,如果他名下多几间铺子……严松雨大抵不会离开。
“我说过会想法子。”他强调道。
柳纭娘也强调:“我也说过,我等不了。”
夫妻两人隔着窗户对视,谁也不肯相让。
厨房里传来炒菜的香味,柳纭娘放下手头的活计,走到桌旁坐下,一副等着吃饭的架势。
落在葛根眼中,又气了一场。生气归生气,他也没有失了智。铺子卖了,银子都落到了张满月手中。只要她不走,这银子就还在自家。无论如何,也得想法子把铺子赎回来。
晚饭有肉有菜,一家人却吃得没滋没味。
深夜,葛根躺在床上被挤得难受。辗转反侧,压根就睡不着。一闭上眼,脑中就开始不受控制地琢磨哄好妻子的法子。然后便现,这短短几天里,他真的是软硬兼施,好话说尽,也吓唬过她,什么招都想了,却收效甚微。
思来想去,也只有请一个说得动她的人当说客。
天哥蒙蒙亮,葛根就起身了。赶到张家时,一家人都准备出门,上工的上工,买菜的买菜。
“岳父,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满月她要卖我家祖传的铺子,话里话外都说要与我和离……”
小夫妻俩日子过不下去,张家夫妻早就知道了的,女儿已经明言会离开葛家。两人心里难受,但却已经接受了此事。
张父摆了摆手:“既然有缘无份,那还是早日断了吧!”
葛根:“……”这不对劲!
老一辈人眼中,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和离归家那是想都别想。
可面前的夫妻二人像早就知道了似的……想到此,葛根面色大变:“满月早就跟你们提过此事吗?”
张母颔:“葛根,当初我们家急用银子才答应了这门亲事。满月帮你们家做了这么多年的活,又生了一双儿女,应该早就抵消了当年的聘礼。你们已经对不起她,还是放过她吧,再纠缠下去,变成了仇人,受伤害的是两个孩子。”
葛根心头慌乱。
本来他以为张家夫妻俩不会接受张满月和离,得知此事后,一定会上门帮忙劝说。结果倒好,他们早就知道且已经接受了。
张父不耐烦应付这个便宜女婿:“你别挡着我的路,我得上工,一会儿该迟到了。”
说着,奔出了门。
张母紧随其后,动作稍微慢了一点,就被葛根抓个正着。
“岳母,我知道错了,也愿意改。我还跟满月承诺过,日后找着的机会就问松雨要回那枚玉佩……可她不肯,非要离开。两个孩子即将议亲,这事情要是传出去会影响了他们的婚事的。”
葛根苦口婆心:“这没有父亲的姑娘都不好嫁人。像我和满月闹成这样,广玉的婚事一定比那父亲早去的姑娘还要艰难。”
张家夫妻之前也担忧过此事。
不过,女儿也很要紧,一辈子那么长,葛家母子一直这么送礼,日后还怎么过?总不能为了孩子就委屈女儿一辈子吧?
“满月也不是孩子,她性子倔,决定了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你与其来求我们帮你说和,还不如自己到她面前去道歉。”张母看了看天色:“我要迟了,你别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