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的人都知道，一旦出了事，王春芝的声音越平静，就代表她心里的火气越大。
宁灿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有一次偷偷跟小朋友上山挖蘑菇，结果遇见暴雨泥石流被困在山上两天没回家，等到被人找到的时候，王春芝先是抱着他痛哭了一回，然后就是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更没有骂他，因为她三个月没跟他说话。
那段时间可把宁灿给急死了。
这已经死去的记忆竟然又来袭击他。
宁灿浑身一个激灵，正想使出自己的撒娇大法让王春芝心软。
可王春芝这人是个狠人，见他要往身上凑，竟然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直接就绝了宁灿的心思。
宁灿一愣，随即就是满眼受伤地盯着她，“妈？”
王春芝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扛过这一波糖衣炮弹。
“说，为啥跟牛梗打架？”
宁灿知道自己要是不把这件事情交代清楚，应该是过不去了。
他低着头，“就是看不惯他说我二哥二嫂。”
王春芝盯着他半晌，最终幽幽地叹了口气，“那也该注意方式方法，你瞧瞧你自己，想要收拾别人，结果把自己弄得一身是伤。”
想起刚刚看到宁灿后背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王春芝就感觉到一阵后怕。
这还好是伤在后背上了，万一是头……
她根本就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宁灿也知道自己有些冲动，同样对自己拉着牛梗一起跌进河道里这件事觉得有些害怕，可当时他在听到那些话的时候，如果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那也太怂包了。
可是这些话他虽然没有说出来，但不代表王春芝没有想到。
她欣慰于宁灿对兄弟的维护，又害怕这孩子还小并不能很好地保护自己，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跟宁灿说这件事。
最终，她还是将重点落在了宁灿身上的伤上。
她抿了抿唇，“身上的伤上药了么？”
宁灿点点头，“二嫂帮我上了。”
王春芝看了一眼楚姣阳，“辛苦你了。”
楚姣阳摇头道：“妈，咱们都是一家人，你说这个干啥，更何况，小灿也是因为我才会跟牛梗打起来……”
“这跟你有啥关系，村里人虽然没什么坏心，就是嘴碎，你要是听到那些，也别往心里去。”
听到这话，楚姣阳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王春芝对楚姣阳这个儿媳妇儿满意的很，也没什么要对她嘱托的，便又将目光落在了宁灿这个淘气鬼身上。
见对方一副怕自己生气的模样，正期期艾艾地看着自己，王春芝心里一软，暗恨自己实在是没有原则。
她两只手握拳，强迫自己不要投降的太快。
见王春芝心里挣扎，宁冽便也适时地开口，“妈，算了吧，老三这次打架也是事出有因，而且身上还受了伤，你就别跟他计较了。”
“那哪儿成？”
原本还以为自己这次能逃过一劫的宁灿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一张脸瞬间就垮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