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睁开了眼睛,忽地掀开纱幔,寝殿里除了她空无一人,一直以来留在这里伺候她的大宫女春蝉不知到了哪里去。
言卿卿脸色倏然一沉,春蝉跟她了十几年,对丫鬟的脾性甚是了解,若是因为急事不得不离开,内殿里该是早就安排了伺候的宫女才对。
就这般下了床,青丝垂落在身后,随意地披了件朱红外衫走了出去。言卿卿掀开珠帘,走出寝殿后,来到门外,宫女们各自轻声地忙碌着,一个端水的宫女见皇后娘娘醒了,急忙行礼。
言卿卿却是直接问她:“春蝉呢?”
“回娘娘,奴婢不曾见到春蝉姑姑。”
“那还不赶紧去找?”言卿卿蹙眉,又随意指了两个宫女,“给本宫更衣。”
端水的宫女很快就诺声退了出去,两个小宫女给言卿卿梳完妆后,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外头还没有传来消息。
言卿卿冷着脸,她身边的大宫女谁不认识,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找到?几分不耐烦的神色浮现在京城第一美人的倾城容颜上,弯弯的柳眉蹙得更深了,正要再吩咐多几个人去寻时,殿外伺候的小太监回来禀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回,回娘娘。”小太监万分惊恐,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跪在地上语无伦次地对言卿卿说,“春蝉,春蝉姐姐她,失足落水……死了。”
“什么!”美眸骤然一缩,神色大惊,言卿卿“蹭”的一下站起身,春蝉是她的陪嫁丫鬟,水性极好,怎么可能会落水溺死,还是失足?言卿卿不相信,怒瞪着小太监问他:
“你说什么,再给本宫说一遍!”
小太监颤抖着身子,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最后,他又说:“春蝉姐姐身体旁还有一张字条。”
说罢,哆哆嗦嗦递上来一张纸,纸是干的,墨水是红色的,上面字迹清逸,只写了两个字:回礼。
回礼。言简意赅,没有落款人的姓名,却足让言卿卿头一次觉得头顶上飘来一丝寒意,无端一声冷噤。
回礼?!玉手紧紧抓着绣帕,言卿卿咬牙切齿,心头怒斥:流越,你竟敢如此猖狂!
春蝉是她的心腹。在这偌大的皇宫里,虽然后宫以她为尊,但也因为如此,一言一行更是要注意。有一个心腹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而流越,他竟然就这么轻易地将她的心腹害死了。
偏偏,言卿卿只能隐忍下去。
她不蠢,知道先前的事情已经让流明生疑。看在情意上,流明只字未提,对她一如既往的宠爱,可那之后一连几日都未留宿永安宫。
这是天子以一种温和的方式来告诉她,既往不咎,莫要再生事端。此刻若是再将春蝉的死捅到御前,虽然言卿卿不会有事,但流明会不会就此对她有了嫌隙,都未可知。
这是警告,亦是威胁!
流越之于流明,是不可动摇的存在,言卿卿再是宠爱,都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在龙鳞上碰触。龙之逆鳞,言卿卿是其一,却不及流越的万分之一。
一片逆鳞和无数片逆鳞,那一种更让龙为之珍惜,不言而喻。
“流越,你好狠的心!”言卿卿将纸张紧紧地捏在手中,似乎想要用那一只不沾春水的玉掌捏碎它,最好一点痕迹都不留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第二十七章好像今日大婚的娘郎不……
三月的最后一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相国公府的正门一早就大开了,门里门外张灯结彩,一片喜庆之色。等着看热闹的百姓早就候在了街道的一隅,谁都知道今日是相国公府和工部尚书府喜结良缘的日子,当然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不久前京城广为流传的话本。因为这事,相国公府很是识退了要迎娶安少音的心思,又念及两家先夫人姐妹情深,相国公府没有取消两家的婚约,而是选定了安少芫作为未来的二夫人。
为此相国公府在京中拉了好一波好感,百姓称赞宁公爷深明大义,感叹二郎宁羽城成人之美,实乃君子行径。
宫里似乎对相国公府的行事满意,大婚之日给了赏赐,算是嘉奖。赏赐不多,却足以让宁公爷眉开眼笑,心情大好。
相国公府宽敞明亮的正厅之内,郎官宁羽城一身大红的喜服,俊朗清逸,恭恭敬敬地给父亲母亲老太太问安。
大喜之日总是开心的,可宁羽城却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父亲宁公爷的脸色,看父亲一向严谨肃立的面上挂着笑意,终于不再是严厉地盯着他看,宁羽城心头一松,舒了一口气。
自从上个月从安府回来后,宁羽城被宁公爷家法狠狠鞭笞了一番,丢了小半条命,一直到两天前,都躺在床上养伤。
要不是今日大婚的缘故,估计宁公爷下手会更重更狠。
想到此节,宁羽城仍觉得身上隐隐作痛,但很快,他想到养伤期间那双柔软纤细的小手在背后轻轻滑过的感觉,不由得心头一动;然后,他想到了即将入门的妻子那张明媚动人的五官,柔软的唇,灵动的眸,宁羽城春心荡漾,一股热流从心流入五脏六腑,带来一丝丝的暖意。
宁公爷看着微微怔的宁羽城,以为他是在紧张,并未多想,而是催促说道:“好了,别杵着了,赶紧准备去安府接娘子。”
京城另一侧的安府同是正门大张,红色一片,里里外外忙碌着,已然开始热闹了起来。
最忙的自然是后院的美人,娘出嫁前的准备繁琐复杂,一道道的流程必不可少。天还蒙蒙亮时,安少芫就被丫鬟叫起来沐浴更衣,动作大且频繁持续,吵醒了犹在睡梦中的安少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