讶异之色于俊颜上浮现,流越不可思议地看着身侧的沉沉睡去的佳人,难以置信地怀着一丝几乎不会有的希望向下挪了挪视线。
烛光犹存,视线仍在,莹白无暇的左肩处,一颗朱砂痣醒目地印刻在肌肤上。流越满目震惊的伸出触摸了过去,温热的感觉真实无比,心中溢出一股失而复得的喜悦,就像是魂牵梦绕多年的梦境终于在此刻变成了真实。
芙蓉帐下,佳人睡得深沉,乌鸦般的青丝盖住了她大半的容颜。流越薄唇轻抿,凤目里含着几分期待,素来稳重的手掌此刻竟然微微颤抖着撩开了遮挡面容的青丝,借着微弱的烛光,他低头得以窥见真容。
眼中的期待转瞬而逝,紧接着是震荡的情绪在俊美的五官蔓延伸展,呼吸比昨夜的疯狂还要紧蹙,还要炽热、兴奋。
再多的情绪都不足以形容流越此刻的心境,失而复得的喜悦如是陷入了狂烈的海浪之中,惊喜席卷全身,从上而下从无遗漏地,让流越激动万分,惊喜若狂。
末了,精致的面容上带着餍足的神色,流越抱住了沉睡的佳人,心头大定,满怀欣喜地随怀中人陷入了睡梦之中。
再次睁眼,天已经大亮了,日光破窗而入,打在碎落一地的纱幔上。
酣睡而醒的流越揉了揉眉眼,复杂的心绪一股脑儿地涌上来,撇去那些不悦的,恼怒的,流越头一次傻笑出了声,深觉老天爷对他,实为不错。
昨夜种种重回脑海之中,流越微笑着,侧头去看佳人如何。可甫一转身,留给他的只有一片空白,身边哪里还有什么娇躯,什么佳人,只有空荡荡的薄被,和一夜留下的凌乱。
流越大惊,忙不迭翻身下床。他四周张望着,房间很大,能藏人的柜子,桌子,窗帘,一一探去,没有,什么都没有。
人呢,人去了哪里?
浑身的喜悦一瞬间荡然无存,流越不安着,惊恐着,怒吼着,木桌木椅乱了一地,长臂因为愤怒而不断地将身旁触手可及的一切打落。房内出的巨响,吵醒了所有人,包括一墙之隔的头牌暮烟,和刚从王府喊了马夫的青辞。
二人破门而入之时,就见一向自信潇洒,放荡不羁的靖王爷,正在厢房里挥动乱砸,怒声低吼:人呢,人呢?!
她不见了?!
梦自梦中再一次惊醒,凤目里俱是惊恐:失而复得的喜悦双重化作怅然若失而来的恐惧。流越呼吸大促,猛然地抬起头来,惊慌如梦中,想要抽出手去追寻,直至掌心的温度尚存犹在,温热香甜的气息萦绕在鼻尖,耳畔是已然疲惫睡去之人深深浅浅的呼吸声。流越失色了一瞬,高挺的鼻梁缀满了薄汗,觉这终于不再是浮生若梦一场时,他欣慰地松了口气,双手深深环紧了些,惹得怀中人不甚舒适地蹙眉低吟一声。
流越垂看去,安少音微微蹙起的眉头很快就舒展开来,她没有被吵醒,反而往流越的胸膛靠近了些,安然地沉睡着。
惊魂终于悉数已定,流越心神安宁了下来,折腾了大半夜,终于卷入了困意,环住娇软似水的身躯,沉睡了过去。没有听到,来自怀中温香软玉毫无意识的一声极轻极轻的呓语。
“陛下,不要。”
第三十四章进宫
天色亮了,晨光微熹,稀薄的云飘在浅蓝色的天空下悠然地飘浮着。院外隐隐几声蝉鸣,窗外有亮光,屋内的视线开始明晰,红烛燃尽,灯油沾满了灯盏。正红的纱幔上荷花半明半暗,偶尔能看见几只戏水的鸳鸯。纱幔内,光线照到很少的地方,没能照醒还在沉睡的人。
安少音却是已经醒了,睁着圆润的杏眸看着身前的仍在熟睡的男子,一双眼睛安然地闭着,露出长长地睫毛,精雕细琢的五官安安静静地,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安静地,在入睡。
这是安少音第一次见到流越安然入睡的模样,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画面中,流越凤目微眯,薄唇微勾,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眼中流过了光,总在不经意间勾人心魂,看的安少音小鹿乱撞,粉面染了桃花色才作罢。
如今看到流越安静无比的容颜,竟是一时无法将脑海里最常浮现的他对上,睡颜安详,安详地安少音情不自禁的靠近了些,莹白的小手摩挲着他的侧颜,不经意间碰到了那张薄唇。
指尖递来的是微凉的唇,安少音微微一怔,想起昨夜二人亲密无间,流越亲吻她的时候,安少音的第一反应不是害羞,而是熟悉。
熟悉?如果是因为几个月前二人一夜风情,可为什么,安少音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个疑问很快就消逝了,因为一只手于睡梦中下意识地攀紧了她,让二人的距离更近。
头顶上温热的一呼一吸吹过来,安少音整个人埋在了流越的怀中,一时动弹不得。落在侧颜的小手因此而垂落了下来,无辜地圈在一起,垂在男子宽阔的肩头。
二人亲密相拥,时间仿佛回到了昨夜。
昨夜……安少音面上微热,小巧的耳垂不禁染上了粉色,休息了半夜的心又开始砰砰地乱跳。
昨夜近乎疯狂,流越时而温柔,但更多的,是痴狂,眼角如她沾染了绯色,随着夜色渐浓而愈浓烈。安少音记得自己的啜泣声,记得鸳鸯绣枕被她紧紧地揪着,攥着。可是哭声带来的不是平息,流越将她细碎的哭泣悉数吞噬,还给她的是波涛汹涌的海浪……就这样,安少音犹如沉在了汪洋大海中,精疲力竭地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