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儿,该添水了。”没有听到回应,安少音软绵绵地又唤了一声。
“好,好的,姑娘。”冬儿终于被唤醒了,硬着头皮往浴桶里添水,纤细的小手微微颤抖地给安少音揉搓着身子,鲜红的花瓣轻敷在肌肤上,留下一道道水渍。
冬儿短暂的失神,安少音没有多在意。直到多年后给冬儿议亲时,她才恍然间明白,当年自己婚一夜后留下的痕迹,给小小年纪的冬儿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打击。
沐浴之后便是更衣梳妆,安少音一扫疲惫,眉眼清亮了不少。此刻正坐在铜镜前,任由冬儿细细地擦拭湿漉漉的秀。
此时云嬷嬷也进来了,手中捧了间簇的宫装,身后是捧着饰的丫鬟。
云嬷嬷放下宫装,走上前笑盈盈地对正在梳妆的安少音说:“娘娘好生准备,今日要进宫面见圣上和皇后娘娘。”
“哎?我也要去吗?”安少音吃惊地问,圆圆的眼眸透过面前的铜镜看向身后的云嬷嬷,眼底充满了不解。
流越大婚,他身为靖王,第二日进宫安少音是知道的,不过能随他进宫一同面见圣上的,只能有靖王妃而已。
云嬷嬷看出了安少音的疑惑,笑着说:“当然了,娘娘是王爷迎娶的第一人,虽然是侧妃位,但圣上亲自下旨赐的婚,娘娘自然是要进宫谢恩的。”
第三十五章面圣
早膳过后,靖王府的马车朝着皇宫城驶去。
天色大亮,薄云尽散,阳光愈明媚起来,还未到晌午最热的时候,街道上已经熙熙攘攘一片,流越放下车帘,将马车外的声音消减了大半。车厢宽敞舒适,中央摆着一张方正的紫檀案几,茶点一应俱全,不过车内的二人似乎都没有想要去品尝糕点的意思。
流越的目光打量在身旁,鸦羽般的青丝高髻而绾,珠翠满目的冠牢牢地附在髻上,冠后的步摇随着马车的晃动而轻轻摇动着,簇的大红宫装将颈间的痕迹遮掩的很好,只露出颌下一抹白皙的肌肤。当然,最瞩目的,还是这一身之下的美人,流越眯起了眼睛,安少音有些紧张,眉目微微蹙着,身子绷的很直,未近其身,流越似乎就能听到对方心脏不停跳动的声音。
“不用紧张,皇兄性情温和,你见了就知道了。”
婚第二天进宫,流越一身朱色锦袍,衣襟和袖缘是如墨的玄色,暗纹流动全身,墨藏在玄帽之后,腰间是他那柄水墨纸扇,看上去多了几分清冷的味道,若不是还顶着一双见人便惑的凤眸,只叫人觉得这是个衣冠楚楚的俊美王爷。
安少音却是没心情欣赏美色,她有些委屈地抿唇,今日要进宫一事,流越分明知道,却一个字都不透露,出门前一个时辰她才知道此事,不紧张才怪。
这般想着,安少音略微哀怨的目光递给了身旁的流越,不过点到为止,转瞬即逝。
流越眼珠子转得极快,一眼就看出这过门的小娘子心里有气。这事确实怪他,昨夜尽兴,竟是忘记说了。安少音从未进过宫,面见圣上亦是头一回,自然会紧张不安的。
“生气了?”流越凑近了些,低声说,“我错了,晚上好好地,补偿你。”
人在道歉,可语气里的意味听着却不是这么回事,尤其那最后三个字,附在耳畔咬字极重,吐息还在耳垂徘徊,听的安少音一身激灵,觉得耳畔痒痒的,不十分舒适,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安少音稍一抬眸就对上流越坏笑含光的凤目,薄唇亦是如是勾着,她面上一红,轻咬着下唇不敢说话。
再这么逗下去,怕是进宫了面圣了面上的红晕都不会消散……想到这里,流越私心在此,便不再轻言撩拨,而是轻轻握住安少音攥在软席上的玉手,有一搭没一搭开始嘱咐起来。
“待会儿进宫见过皇兄后,你要去永安宫一趟。有嬷嬷陪你,别紧张,嗯?”
安少音看着流越开始认真的眼睛,问他:“相公,你不去吗?”
流越对安少音脱口而出的两个字甚是满意,他笑着捏了捏娘子细腻的颊畔,摇头说着:“我不想去,而且,你自己去,会更好些。”
永安宫的那位是什么性子,流越心知肚明。他若是陪安少音一起去了,恐是要激起女人心底中更加汹涌的嫉妒。作为中宫皇后,三天两头下个懿旨请安少音进宫不是难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他不在,那位有什么如意算盘就不会在藏着掖着,正好遂了他的意,何乐而不为呢。
安少音一脸茫然的神态,流越深觉好笑,忍不住又捏了佳人另一半柔软的颊畔:“后宫里就你和她,出了事中宫少不了责任。且放宽心,她不会动你。”
安少音听完更糊涂了,杏眸微微眯着,侧陷入了深思,连带着头上的冠都歪了一寸,步摇微微摇晃,出清脆的声响。安少音细细回味流越说的话,感觉字里行间都有一种皇后会对她不利的意味。安少音心想,言卿卿乃京中第一美人,在京中的名声素来不错,能获得圣上恩宠三年,必然是个温婉可人,端庄秀丽的女子,怎么到了流越的嘴里,她似乎成了个心机深沉之人?
后面流越似乎又说了什么,只不过安少音在思忖前面的话,后面的,竟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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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踏入雄伟壮丽的皇宫城,安少音没由来的紧张。金黄色是皇家专有的颜色,是至高权力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