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间,四周的各家院子都在为暮色的到来而作准备,殊不知大门紧闭的绣春苑内来了二位客人。其中一位若是叫人看见了,怕是院后的湖水都要颤了颤;而另一位,则是任谁都想不到。但凡有个人认了出来,一定会眼珠子都要掉了下去。
大婚第二天,郎官竟然带着娘子逛青楼,这恐是千古未见,闻所未闻。这要是传了出去,本就在京中有美救英雄之说傍身的安少音身上,想必又要添上了浓重墨彩的一,
一进门安少音就捂着面容不敢见人,她此时羞愤欲死,院里如何布置她一概没有仔细看去,恨不得掘地三尺将自己埋起来。生怕有哪个见过她的人认出来了,在外面大肆宣扬,届时,安少音有十张嘴都解释不清。
流越在一旁,牵着安少音的手掌一直不放,身旁任何的小动作落在都没能逃过他的眼睛,这让他觉得十分有。尤其当安少音敛着衣袖遮脸,偷偷瞄着四周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的时候,一副做了坏事又怕被人现的窘样,落在眼中,流越忍俊不禁,轻笑出了声。
安少音忍不住瞪了流越一眼,却不敢对着他火。说不出的怒气与羞意就这么堆积在五官之上,眼角泛红,颊畔如是,绯唇撅了起来,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
“王爷……”
安少音羞愤交加,一时都不愿再叫一声相公,嗓音里夹杂了几分委屈,听得流越心头颤了颤,心一软,不愿再逗她。
“放心,都是自己人,不会有人说出去的。”流越收紧了臂力,让二人贴得更近,鼻息交缠在一起,“不信你就出去问问,绣春苑闭门三日,哪有什么客人。”
安少音半信半疑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两个人靠的很近,她一抬头就对上流越那双似笑非笑的凤眸,安少音脑袋瞬间灵清了:她又不可能真的出去问问,流越又在捉弄她!
“还是不信?”流越望着怀中人露出的疑色,摇头失笑,“不信就打个赌……”说罢,眼光一闪,戏谑的意味路过,流越凑在安少音微红的耳畔,吹着温热的气息低语:“输了我把自己赔给你,如何?”
“啪”一声,安少音脑袋里一道绷着的弦断了,霎时间白光一闪,大片大片的红晕由脖颈向上蔓延,莹白的肌肤融在漫天遍野的羞色之中。她已经够羞愧的了,羞赧,惭愧,各种情绪涌上心头,一颗心脏跳得极快。光天化日之下来一趟青楼就已然抽走了安少音的一魂半魄,谁知道带她来的罪魁祸还这么不正经。
安少音终于忍不住,抽回自己的手,捂着羞红热的脸颊向前跑去。
流越就在后面看着逃离的背影,眼前浮现的是娇绯不已的容颜,眉眼间綴了笑意,腰间的纸扇回到了手上,悠悠地打开,向里面走去。
跟在后面一直无语,犹若空气的青辞终于忍不住问:“主子,有什么好笑的?娘娘都跑没影了。”
话音刚落,笑容满面戛然而止,流越用着一个看木头的眼色乜了青辞一眼:“你懂什么!”
说罢,心中一叹,暮烟大抵是又要失望了。
*
安少音捂着脸,沿着路不知道跑了多久,来到了大堂内。这里空无一人,一眼所见是一层层的纱幔,身后的正门紧紧关闭。
纱幔之中是红布铺就的舞台,四周流水还冒着白烟,舞台的四周放着几张桌子,如今却是都收了起来,堆在楼梯后的墙角。
若是往日,这个时辰,绣春苑就已经来满了客人,入夜之后,更是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此刻却是一个人都没有,就这么空荡荡的,安少音四处张望,便在此时,纱幔后多了一道身影。
来人一身淡蓝长裙,薄如蝉翼,洁白的披帛垂落肩头,覆在臂弯处,隔着层层纱幔走来,婀娜的身姿寸寸而进,飘渺如仙。
安少音就这么怔怔地看着女子向她走来,粉面上的几朵红晕因而渐渐消散,归于宁静。
那女子掀开了最后一道纱幔,露出一张精致如画的容颜,施施然对已然看痴了的安少音说道:
“暮烟见过娘娘。”
第三十八章你不是外人。
这位自称暮烟的女子一肌一容,媚骨天成,嗓音如是酥进了骨髓里。同作为女子,安少音初闻此声,忍不住内心一颤。
不愧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头牌。安少音惊叹,今日能见两位国色天香的绝色美人,不枉此行。
“这就遇上了。”一道慵懒的声音传来,流越手纸折扇来到了这里,身后跟着他的随从青辞。暮烟朝流越福身一笑,目光不经意间落向了一旁的青辞,那人似乎没察觉到暮烟殷切而炙热的视线,便是流越心感刺眼挪了几寸,都没能让那位木讷的随从抬起眸来。
暮烟似乎早就意料如此,恋恋不舍收回了目光,转而朝流越轻声道:“王爷,暮烟所求之事,今日可是有答复了?”
“本王如今做不了主了。”流越双眼一眯,展颜笑着摆手,“此事,你还得问问大当家的意见。”
“原来如此。”暮烟会心一笑,对流越点点头,旋即将一双媚眼凝在了默默不语的安少音身上,”那便有劳娘娘了。“
一时间,除了一位宛若木桩的随从外,屋内两道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了一个方向。身着浅白圆领袍的安少音站在两层洁白的纱幔前,一时间叫人以为她是从纱幔上悄然滑落下来的仙人。仙人娇小玲珑,略施粉黛,茫然地看着两股视线奔向于她,一脸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