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安少音点了点头,下意识地伸手去抓流越的衣袖,不想触到的是他冰凉的手,瑟缩了一下,“相公,你身上好冷。”
“外面风凉。”流越言简意赅说着,翻身上床,两个人丝贴在了一起。
锦被里暖意无限,流越躺进去就觉得身心被融化了般,耳畔是安少音温热的呼吸。他伸了伸脚,触碰了一只温暖的玉足,惊得人朝里面缩了缩。
在外面刮了许久,他全身都是冷的,刚才洗的还是冷水澡。安少音在锦被中待了这么久,身上如暖炉似的,乍一下一块寒冰进了被子,不惊才怪。
“好凉。”安少音不满地撇嘴。
流越轻笑,侧身看向她:“你身上热,给我暖暖。”
“唔,不要,太冷了。”安少音摇头说着,身子却是没动,只是将锦被向上扯了扯,遮住了太半的容颜。
流越恬不知耻地凑近:“那怎么办。我进都进来了。”
安少音幽幽地看他:“谁让相公回来的那么晚。”
“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
“就是相公的错。”
“好,我的错。你的手也热,给我捂捂。”
“不要……”
深夜的王府沉浸在一片静默之中,安然地笼罩在月光之下,与夜间才有的冰凉融为一体。唯有枫园的一间卧室里,传来男女你来我往,一言一语的嬉笑声,似乎与幽静的夜晚格格不入,房内不断地升温,一点点暗去的烛光似乎都叫这份温暖加燃尽了。
不多时,房间内安静了下来,“争执”的二人相拥而眠,安少音埋在流越的怀中,沉沉地入睡。
流越睡颜安详,唇边是一抹浅浅的弧度,双眼安然地紧闭着。一身的寒意消散而去,一颗从花厅出来后冻结成冰的心,化成一片水流,将更多的寒冰融化掉,直至全无。
第五十六章会是你吗?
天气渐寒,流亡至此的难民是愈地多了,城内的空间渐渐地开始拥挤起来。日子长了,百姓开始心有怨言,对不断涌入的难民怨声载道,临近年关,总不能过年这种喜庆的日子还要看到这些流离失所的难民们堆在洛阳城内,那时放个鞭炮恐都不能尽兴。洛阳的上州刺史胆小怕事,不日前下令禁止难民流入城内,控制人数。
这下便苦了在城门外的难民,他们流落至此就是为了有个安身之地,如今连城门都不得入,不得已在郊外风餐露宿。郊外风大,入夜之后更是冰凉,已然有老弱病残之人接连熬不住冻死,城墙上守门的士兵夜夜都能听到哭嚎声。
流越从水路抵达的洛阳,并不知郊外的情形。况上州刺史下令封锁消息,待得知城门外生的惨况后,已是两日后。
“王爷稍安勿躁。冯刺史此行虽为不妥,但确为无奈之举。”洛阳王府的正厅内,两位王爷正对当前的形势交谈。
这几日上州刺史所做之事,洛阳王见流越的脸色不大好,劝慰道:“水患之故,中原上下受阻,若非洛阳富庶,恐怕也无法接受这么多的难民。洛阳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了。”
这些人本来就不是洛阳人,占用的是洛阳的土地,吃的是洛阳的食物,短时间或许无恙,日子一久,便是如今的模样,人言啧啧,怨声盈路。
流越知晓怨不得洛阳城内的百姓,是以对冯刺史未多苛责。说到底,这场水患带来的灾难,洛阳已经作出了它最大的努力。
“若不是那些小人见利忘义,这些难民何苦四处逃亡,洛阳今时今日的状况,更不会出现。”一想到那些个罪魁祸,流越怒气上涌,一掌拍在桌子上。
洛阳王见状摇头轻叹一声:“宛城、汝南及申州三地的官员早就收押了,左右是王爷一句话的事。当务之急,还是如何安置这些难民。已经入冬了,接下来的日子,不好熬啊。”
流越点头赞同,天气是最大的阻碍,因为冬日严寒,留给流越的时间不多。最好的法子,是送他们回去,尽快地搭建住所,分粮食。安安稳稳把这个冬日过去了才行。
“本王需得向冯刺史讨要数人,既然北部损失不大,劳烦洛阳王派人去这些地方挑选身强力壮的劳工来,工钱不是问题,人越多越好。”
“王爷放心,此事,老夫定会办妥。”
事不宜迟,当日,流越便随洛阳王一同巡视洛阳城,开仓放粮,安抚这些从南部逃来的难民们;同时派人先一步前去宛城、汝南、申州三地,分批带走一部分的难民。
不得不说洛阳王确实是个为国为民的好王爷,他先前就已经将自己名下的宅子安置灾民,每日开仓放粮未断;如今流越用人之际,他协助冯刺史挑选身强力壮的侍卫,去北边县城找了经验丰富的木匠,石匠及劳工数十人,又慷慨解囊采买了几辆马车的粮食,建房所需的木材等一并随流越的侍卫一起去了南部。
这些时日劳心劳力,流越每每回枫园,便是深夜,天不亮就要起身。在洛阳城待了半月有余,才终于将城外的难民安置妥当。
不想因此耽误了行程,原本定下在王府待半月。等事情完毕之后,不知觉大雪时节已至,寒霜堆满了整个王府。洛阳王府的花厅内,流越细细听着南部传来的消息,一切顺利。紧绷多日的神情终于放松了一瞬,嗓子干,握拳咳了几声。
洛阳王关切道:“王爷可是身子不大舒服?莫不然在这里多休息几日再出。再有半月便是冬至,那时候再走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