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气氛凝重起来,半晌,才听侯夫人道,“筎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个孩子他不成,自然得再生一个……”
楚云梨也不过去看,只问,“孩子怎么了?”
侯夫人上前两步,将孩子递到她面前,楚云梨垂眼就看到小小的浑身还皱巴巴的孩子,她的眼神一眼就落在了他小腿上,这孩子的两只脚,只是小小的肉球,根本不是脚丫。
这孩子,是个天残。
侯夫人满脸愁容,“这样的孩子,如何能够做侯府世子,皇上也不答应。筎儿,你如今是侯府世子夫人,以后的侯夫人,凡事不能只为自己着想,得为侯府多想想。侯府,不能没有健全的子嗣。早在蛮族野心勃勃想要吞并晏国之前,皇上就有意收回侯爵,若是我们侯府没有子嗣,这爵位大概到延瞿这就断送了,如果事情真展到那步,百年之后,我和你公公,最要紧是延瞿,如何能够面对辛苦博下这爵位的祖上?那真是死都不敢死!”
楚云梨沉默,李茹就是如此,一步步妥协。李茹不知道和自己让满京城人羡慕他们感情的夫君已经暗地里和人苟且有了孩子,不堪流言去了外地后,一直到了过年才回,不知道生孩子时有没有今日这样一番争执,反正这孩子是活下来了的,那时候这个孩子已经两个月。
她被侯夫人三番几次的劝说,到底将这孩子记在名下,又因为这孩子腿疾和自己多年没有孩子的歉疚,再加上偶然得知自己几乎不可能有孩子之后,对于侯夫人提议让周延瞿和付阑珊两人再生一个孩子的提议虽然没答应,却也是默认了的。
这个孩子还没出生时,也就是李茹的前半生,除了没了亲人时伤心过,还算过得顺遂,对于别人羡慕的目光很受用,所以,哪怕平时有些不如意,也忽略不计。
。只是之后,便是她日日憋屈的后半生,经常夜里睡不着泪湿枕头,后来知道真相后,更是一病不起,还被有心人害死。
那边床上,付阑珊抱着周延瞿的腰哭得伤心,“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周延瞿轻拍着她的肩,眼神满是情意,怜惜道,“你还在月子里,小心伤身,别想这么多,这孩子有疾,跟我们没关系,是他自己上辈子作孽……”
楚云梨再也听不下去,明明就是表兄妹近亲生孩子累的孩子有疾,偏偏他还推到孩子身上,哪怕他不知近亲不能生孩子的道理,也不该为了劝慰一个女人而把罪孽推到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身上。
她也不委屈自己继续听,转身就走。
回去后她在院子里赏景,转了几圈,微月进来禀告,“夫人,姑娘来了。”
楚云梨摆摆手,“不见。”
微月咬咬唇,鼓起勇气道,“夫人,您不见会不会不太好?”
楚云梨看也不看她,只道,“我不想见的人若是进来了,你也不必留在这院里了。”
微月面色一白,福身道,“奴婢明白了。”
一整天除了周延玥来找,倒没有别人了。
翌日早上,楚云梨穿上诰命服,上了马车进宫,一路上还算顺利,她还没有进过皇宫呢,挺好奇,园子里果然三步一景,很是精致,且这边还不是正经赏景的园子。
虽然起得早,但到了皇后的凤栖宫时,时辰已不早,阳光已经出来,楚云梨在偏厅等着,从窗户看到不少美人鱼贯而出,这是后宫嫔妃请安离开,她还真是第一回见,果然是满天下选出的美人,环肥燕瘦个个都有特色,颇为壮观。
很快,云晓就来请她进去。皇后今年四十多岁,一身大红宫装,威严尊贵坐在上,看到她进门后,面色柔和下来,“筎儿来了?”
楚云梨上前,照着记忆中的礼节行了跪礼,皇后起身扶她起身,语气亲近,“你呀,总是这么多礼。”
自从李家父子出征,皇后就经常接年幼的李茹进宫小住,后来李家父子战死,还大败蛮族,皇后对于李茹就更多了几分怜惜,对于李茹来说,皇后是一个对她不错的身份尊贵的长辈。
楚云梨笑了笑,“礼不可废,娘娘慈和,我却不该恃宠生骄。”
皇后重新坐下,示意云晓给她倒茶,问道,“你怎地跑去桐城了?走时也不告诉我,等我知道的时候,你已经离京了。”
楚云梨一脸涩然,“是我自己不对,惧于外面的流言,便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婆婆说桐城有侯府的宅子,让我出去散散心。只是我没想到,他们兴许是想故意支开我。”
皇后有些怒,“侯府暗地里做的这些龌龊事,本宫从来不知,要不然,也不会让你如此被动。”
在李茹面前,皇后一直慈和亲近,这会儿都自称本宫了,看来是真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