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像两把黑色的小扇子。干净修长的指节在屏幕上快敲击着,毫不在意讲台上的人说了什么。
宋唯真看了看他的大手,又低头瞧着自己的小短手。
他手比我大好多,手指也长好多。
腿也好长。
哎,人和人的差距。
宋唯真上小学时,个头就穿到了一米六,是班级里最高的女生。她长得乖,成绩又好,同学老师都很喜欢她。即使有几个拽她小辫子的淘气男孩,也被她追打着满操场跑。后来上了初中,宋唯真慢悠悠地长了三厘米,身高便从此纹丝不动。
身边人给她取的外号也从“暴躁甜心”变成“可爱真真”。
她暴走的历史已经随着身高,消弭在风里。
宋唯真在心中叹口气,她现在打不过季崇理,也跑不过季崇理,只能打打嘴仗。
她神游的功夫,江海已经安排好分宿舍的事情,教室里一阵喧哗,大家纷纷收拾东西去宿舍楼整理。
夏鸯见她还坐着不动,走过来抬手在她眼前晃晃:“想什么呢。”
宋唯真喃喃道:“季崇理怎么哪里都那么长啊。”
夏鸯疑惑地歪头看向季崇理,被身后的池屿眼疾手快地捂住眼睛和耳朵。
池屿眼神复杂:“真哥,你别带坏了鸯鸯。”
“噗——”
张白一口水刚喝进去,喷了侯鸿飞一桌子,连眼镜片上都是张白喷出来的水。张白憋着笑,边用纸巾给侯鸿飞擦干净,边眼神复杂地看向季崇理。
“……”
季崇理看着从池屿手心挣脱出来的夏鸯,和前面两个手忙脚乱的同学,眼神最后落在一脸无辜的宋唯真身上,眉心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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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池屿勾着他脖子回宿舍时,季崇理还有些心不在焉。
宜城一高的学生宿舍是四人间,除了他和池屿外,宿舍里还有侯鸿飞和张白。
因为刚才喷的那口水,张白已经和侯鸿飞混熟了。他爬到上铺,掀开自己的床垫子指给侯鸿飞看。
“看见了吗。我爸妈沉甸甸的爱。”
侯鸿飞和池屿同时看过去。
张白手指抚摸着一大块黑色毛皮,语气沉重:“祖传的狗皮褥子,你们喜欢可以拿去。”
“我一个小伙子,初秋就垫狗皮褥子,人家都以为我肾不好!”张白哀嚎。
“我们对你肾的看法,不重要。”侯鸿飞轻飘飘回了一句。
池屿眼神在张白和侯鸿飞的行李上逡巡一阵,转头看向季崇理。
“老季,我们copy哪一个。”
学校的宿舍提前一天向高一生开放,方便学生和家长过来准备生活用品。如今5o3里的四张铁架床,靠窗那头的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换上了学校统一放的蓝格床单。靠门这一侧的铁架床,光秃秃的床板上只铺了层学校配备的薄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