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鸢兀自在软榻上坐下,目光凉凉地扫他一眼,“阿清,你还想瞒我到何时?”
裴子清浑身神经骤然绷紧,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阿姐知道了,阿姐都知道了!
她会不会厌恶自己,后悔曾经收养了他,结果就养出这么一个不是人的东西?
他毁了她的故土,手上沾了那么多血,是不折不扣的大魔头,以后甚至会带领很多魔修去与正道为敌。
可是他别无选择,他疯之下毁了积雪城,只凭这一桩恶事,就注定与阿姐背道而驰。
裴子清不敢看眼前的女人。
明明前一刻他还做着同阿姐欢好的美梦,这一刻却什么念头都不敢有了。
阿姐心怀大义,心系百姓,肯定对他的所作所为感到失望透顶,那个时候他该怎么办?
放阿姐走,从此与她正邪不两立?
想到这个结果,裴子清都快疯了。
不,绝不!
他绝不要放阿姐走!
就算阿姐厌他憎他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他也要把阿姐绑在身边!
他再不能失去阿姐了。
裴子清的脑子里一瞬间闪现过很多疯狂黑暗的念头。
给阿姐偷服秘药,抹去阿姐所有记忆,自此后当个一无所知的魔后,他一定会小心爱护阿姐,不让她手上沾血。
或趁阿姐不注意,毁去她毕生修为,将她困在这鸢清宫哪里都不许去。
反正他会用丹药帮阿姐延长寿命维持容貌,就像冬雪一样。
各种阴鸷可怕的想法想臭水沟里的水泡一样往上冒,却不料,他等了许久,想象中的画面并未出现。
裴子清在僵硬地站了片刻后,缓缓抬头,看向眼前的女人。
阿姐面上依旧无悲无喜,眼中亦平淡无波,情绪寡淡,她只平静地问了句:“把我诓骗到你的地盘,不为着跟我相认,反倒把我变成你的魔后,阿清,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女人歪坐在软榻上,姿态慵懒,模样清冷。
裴子清愣住了。
阿姐居然没有找他清算这些年犯下的过错?
阿姐没有因为他成为噬血魔君就厌弃他?
也没有后悔曾经收养过他这个魔头?
裴子清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眼底却划过一抹怪异的情绪。
像是遗憾,又像是别的。
裴子清喉咙动了动,犹豫地喊了一声,“阿姐……”
尽管在心中叫了无数次阿姐,可这却是自重逢之后第一次喊出口。
总觉得,这一声阿姐叫出来,他们两人之间就横了一道坎儿。
南鸢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若不是我及时戳破你的身份,阿清今夜是不是想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