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也听说过离火仙草的奇妙,据说这种药草只生长在雪山之巅,药性极为猛烈,只有严寒之地才能镇得住离火仙草的药性,若是长在别地,则所在之处江河断流,天地大旱。据传离火仙草的外观犹如一捧熊熊燃烧的火焰,在雪山之中是极其少见的奇景,有幸遇到的旅人只需生食一口便可全身回暖,从风雪肆虐的高山之上安然归来。
然而李舒夜的神情却并不见得轻松,他微微苦笑了一声,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药瓶,轻轻放在了叶少秋的跟前。叶少秋拿起瓷瓶,刚一打开瓶塞就叹息了一声,将药瓶还给了李舒夜。
“原来你早已服用过离火仙草。”
“磨碎之后在雪下自然阴干成粉,而后辅以烈酒作为药引服用,方能暂缓寒毒作之苦。”李舒夜将小瓷药瓶收回了袖中。苏洛见那药瓶有些眼熟,忽然回想起上次给李舒夜疗毒之时他的确和酒服用了一些药粉,而后她就感觉到李舒夜体内有一股浓烈如火的力量配合红尘心法的内力流动,如今想来,怕就是这离火仙草了。
“你能活到现在,也是不易。”叶少秋很少见的感慨了一句,对眼前这个看似病弱,却身为凛渊之主的青年产生了一丝钦佩之情。冰蛇与离火仙草,哪一样都是世间难得之物,寻常人很可能连传闻都没有听过,李舒夜却早已尝试了个遍,可见他为了延续自己的生命,付出了多少外人看不到,也不明白的艰辛。
这些听起来简单,能做到的人却少之又少。在叶少秋看来这世间‘死’是最容易的事,两眼一闭一身轻松;而每日忍受百毒噬身之痛却从未尝试放弃的李舒夜,才是真正心性坚定强大之人。
更别说他甚至利用自身的痛苦之源——那蕴含百毒的血作为武器,一举奠定了凛渊在江湖上作为第一毒术门派不可动摇的地位。
想到这里叶少秋不禁笑了一笑,不愧是苏洛带过来的人,果真有的很。
“不容易也得活着。”李舒夜淡淡一笑,那笑容让苏洛看的格外的难受,这个人别说习武行走江湖,连像个普通人一样活着也需要付出更多百倍的努力;然而他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与理解,这个看似病弱的青年只需要一滴血就能取走大部分人的性命,无人不对他心生畏惧。
“如今看来,这第三个方子也许你已经听过,不过即使无用,再听一次也无妨。”叶少秋收起了笑,将这最后一个药方朝三人娓娓道来。
“早年时我在南疆生活过一段时间,对那里盛行的蛊术略知一二。”叶少秋的声音顿了顿,“江湖上对蛊术的传言多是危言耸听,不过在某些隐秘在十万大山深处的寨子里,倒是有些蛊很有意思。”
“这最后一个方子,是跟巫蛊之术有关?”李舒夜问道。他对蛊术虽略有了解,却因地域限制而只知皮毛,无法深入探究。蛊术在南疆传承千年,除了致人死地的蛊毒之外还有很多别的奇妙功效,更有甚者已然涉及了巫医与咒术相关,玄妙非常。李舒夜绝不怀疑这万千巫蛊之术中能有足以克制或者缓解他体内寒毒的存在。
“不错,在南疆大山深处的苗寨中,拥有一种名为‘冰蚕蛊’的绝妙蛊虫,据闻只有寨子领才有能力培育。冰蚕蛊能克制百毒,且对伤口愈合有着强大功效,是万能的解药。”叶少秋说道,“虽不知你能否解你体内之毒,缓和毒性却是一定的。”
苏洛与李舒夜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跃跃欲试的味道。比起去北境那风雪漫天的地方漫无目的地寻找一条蛇或者一株药草,去南疆深处找到一座苗寨并寻求帮助显然要容易许多。南疆虽然毒虫恶草遍地,却难不倒精通毒经的李舒夜,这一次哪怕让他亲身前往也说得过去。
“多谢叶老先生指点。救命之恩,舒夜不敢相忘。”恭恭敬敬的朝叶少秋鞠了个躬,李舒夜的神情终于多了一丝期待,不再是刚进来时那般不抱希望,置身度外。
“能否解你体内之毒还得等拿到冰蚕蛊之后才知道,这救命之恩可算不上。”叶少秋摆了摆手,“再者洛丫头求到我头上来,我岂有不尽力而为之理。南疆大山环境险恶,你们定要做足准备再出,待过几日我整理一份经验之谈让二狗子送去,能让你们少绕弯路。”
“谢谢叶伯!”苏洛也朝叶少秋鞠了一躬,即使知道他看不见,却找不到别的方式可以聊表自己的感激之情。
这一会儿话说完,竹楼窗外的天空依然隐隐泛白,黎明即将来临。苏洛如今正值风口浪尖,如若被人现夜入千叶山庄的话不知道要惹出多少麻烦,趁着天色未亮便赶紧跟叶昀与叶少秋道别,偷偷潜出了山庄。
叶昀觉睡到一半被苏洛挖起来折腾,这会儿早已困的不行,送走苏洛后打着呵欠打算回自己的房间补个觉,叶少秋却不放他走,硬是让他坐下来跟自己聊聊。
叶昀心中一百个不愿意,却不敢违逆叶家大伯的意思。叶少秋是他从小敬重的人,别说扛着困意聊天,就算是让他日日守在床边伺候,叶昀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其实听到洛丫头的内力能助李舒夜化解体内之毒时,我就想起来第四个方子。”叶少秋手中端着叶昀方才泡的茶,缓缓开了口,“且对比另外三个的话,这个方子才是最有把握的。”
叶昀给他大伯泡好了茶,自己也倒了一杯,奇道,“那大伯你刚才怎么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