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非得听,只是觉得这会儿有个说书人在,当是会更应景些,”她一双水盈盈的杏眼一转,上下打量着身侧的穆延,“怎么,你这样问我,是要替我讲故事了?”
她翘着唇,笑得促狭,又更有几分俏丽调皮,穆延就这么看着她,竟有些微微出神。
片刻后,他沉淀心绪,抿唇笑了笑,“姐姐想听,我便讲。”
“哦,是么?”祝苡苡将手搭在身前,端的是一派好整以暇的姿态。
她这样从容,倒引的穆延有片刻无措。
小时候,穆将军给他讲过不少的故事,有瑰丽壮美的悲戚,有真挚感人的情谊,还有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奇闻怪谈。
穆将军不止教他武功,还教了他许多的事情。
在穆延眼里,穆曜虽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却又更胜亲生父亲。在穆延孤独寂寞的时候,穆曜总会在百忙之余,抽空与穆延说话玩耍,将他看作了自己的儿子一般。
祝苡苡的一番感慨,让穆延回想起了,曾经在穆将军身边听过的故事。
可他嘴巴笨,他担心,自己将故事说得不好,她不喜欢。
见穆延眼底有几分犹豫,祝苡苡笑得更加促狭,她抬手点了点穆延唇角。
迎着穆延错愕的双眸,开怀的弯唇轻笑,“讲吧,我听着呢。”
她很快收了手,但穆延却觉得唇边温热的触感仿佛还在,让他有些许恍惚。
他也如祝苡苡一般,定定看着她,随后轻轻说了声好。
这次,穆延再没犹豫,把穆将军曾经在他面前讲过的故事讲了出来。
穆延的声音非常干净,像是溪水敲击岸边石子的声音,潺潺汩汩,清澈明亮,带着一片生机。只是他平日里不多话,说的最多的便是,嗯,哦,知道了,但即便就是这样几个字,也是好听的。
声音虽稍显稚嫩,没有祝苡苡平日听的那些说书人的中气雄浑,但胜在干净,像是一汪清澈见底的水,清润舒服。
他一字一句,娓娓道来。
一点一点剖析着那个险象环生,最后又绝地求生的故事。
“将军因此受了伤,再拿不动那样他最喜欢的兵器,但好在他活了下来,又一次维护了边境的安宁。”
祝苡苡听着听着,并不自觉陷入到那个,北风卷地百草折的苦寒边境,直到穆延将故事讲完,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渐渐回过神来。
她张口便要夸他,只是在抬眸看向穆延时,猝不及防瞥见了前面那艘画坊走出来的人。
那熟悉的身影让祝苡苡意外极了。
他不是该好好待在京城么,怎么突然来了江宁?
作者有话说:
#^_^#稍微晚了一点
第49章
舒云卷日,碧波荡漾。这是在秋日里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原本按理来说这样的好天气,韩子章应该抓紧时间赶紧回京复命去,又怎么会留住在这江宁府城中,陪着薛侍郎的嫡次女一道游湖。
这事光是想想,便叫韩子章抓心挠肺,郁郁不乐。更别说如今真真切切的生了。
一个月前,他受领皇命前往淮安,协助淮安漕运总督处理公务。他虽是京卫指挥司使同知,但从前,也有指挥司使协助处理漕运总督的先例,倒不算的有何特殊。只是韩子章也免不得心中疑惑,为何要将这差事指到他的头上。
他马不停蹄,日夜奔袭了近十日,总算抵达淮安府。在淮安待了半月有余,事情做的差不多,韩子章便出准备动身回京复命,可谁成想,路上居然遇见那位礼部薛侍郎的嫡次女薛莹雪。
也不知为何,两人就碰巧在官道上遇见了。薛莹雪的马车在路上坏了,在官道上已经呆了近两个时辰,迟迟没能等来帮忙的人,偏巧就遇上了韩子章。
薛莹雪的姐姐是五皇子正妃,而五皇子母妃又是韩子章的姑母。原本韩子章是不打算管的,只想着给她传个消息,通知附近驿站的人来帮忙就是。可偏偏薛莹雪不依不饶,见着他,像是瞅见了救命稻草似的,怎么着也不肯松开。
非得要他帮忙,送她去离这官道最近的驿站。
薛莹雪跳下马车就挡在他的马前,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又红着一双眼,倒像是他欺负了她似的。
顾念着两人长辈间相熟,韩子章只得压下心中的不悦,答应了薛莹雪陪着她去驿站。可谁知道这一答应,后续繁杂的事便纷至沓来,叫他应接不暇。
薛莹雪一到驿站便起了高热,在驿站附近又没有医馆更是找不到大夫,韩子章无奈,总不能见着人就这么烧死了,于是只得让下属,去附近的府城给薛莹雪寻医问药。
然而离的他那处最近的,便是江宁府的府城。
顾念着薛莹雪确实身子不好,已经烧得稀里糊涂,嘴上念叨着稀奇古怪的事,韩子章只得将人带来了江宁府府城,给她寻了府城内最好的医馆。两天下来,高烧总算退了,平白摊上一桩这样的事,叫韩子章心里颇不舒服。
他还是头一回被这么个分明与他扯不上关系的人禁锢了脚步,要不是路上遇见了薛莹雪,他哪里会在江宁府城中逗留这样久。要是脚程再快些,说不定此刻他已经回到了京中复命。
韩子章拿出所有的耐心与精力等候,总算等着薛莹雪身体好转。他当即便决定离开,可谁曾想,身子好了的薛莹雪更难应付,说什么也要缠着他,让他陪她在这江宁府中玩上两日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