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今晚收到的第一个笑容。
她怔了一下,然后也回以一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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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后,徐逢玉被丁浩叫去打台球。
宁岫一个人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大概是因为刚才被揭了底,现在也没有人愿意来和她聊天。
她要了一杯鸡尾酒,抿了一口,静静地等待这场聚会结束。
每次跟着徐逢玉来参加聚会,都得经历一次。
别人因为她家世普通,不愿意浪费时间来和她寒暄,而徐逢玉也不可能一直陪在她身边,所以落单的情况无法避免。
一开始,她因为不习惯这样的场合,所以找借口躲了几次。
张赤缇说这代表徐逢玉愿意带她进他的社交圈子,是好事。
她能理解,但即便过了四五年,还是不习惯。
她尝试过主动和徐逢玉的朋友聊天,但每次都匆匆结束,他们说的那些游艇、马场、投资,全都是她完全不了解的话题,更重要的是他们也没兴和她说话。
宁岫渐渐明白了,他们并不是因为话题不一致才不和她交流,而是打从一开始就把她排斥在外。
无论她私底下做多少功课去迎合她们的话题喜好,都是没有用的。
而徐逢玉就算是吃了她在路边摊买的煎饼果子,都有一群人奉承他,夸他懂得挖掘,不像那些暴户什么贵吃什么。
因为她天生不在这种环境里长大,所以不管她做什么都得不到他们的认可。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就放弃了,没再想着怎么讨好徐逢玉的朋友,融入他的社交圈。
看着远处被簇拥在人群中心,游刃有余地打着台球的徐逢玉,她愈地感觉到俩人的差距是多么的大,自己的存在有多么格格不入。
他是天上的月亮,而她可能就是被他照亮的、飘浮在空中一粒尘埃。
事实如此,怪不了别人轻视她。
忽然,一道清冽含笑的嗓音将她拉回现实:“宁岫。”
宁岫转过头去看,是时文彦。
她扬起一个礼貌的笑容:“时先生,你好。”
时文彦坐在了她旁边的高脚凳上,笑了下说:“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名字吧,这过了四年,我也没老太多吧。”
宁岫是这回自内心地笑出声,语调也变得轻松许多:“你好,文彦。”
她和时文彦初识起于五年前的一个夏天,更准确来说是高考的第二天早上。
在她吃完早饭,准备出去学校参加下一场考试的时候,宁母毫无预兆地晕倒在浴室。
重物倒地啪的一声,将年仅十八岁的宁岫吓得脑袋一片空白。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拨打了12o,跟着救护车到了医院。
一边担心着宁母的情况,一边凑医药费。
她的家境甚至连普通都算不上,宁母一个人把她拉扯大,省吃俭用打两份工一点点给她存下大学四年的学费加生活费,一共四万三千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