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声控诉直达心底,仿佛他心里也有一个声音一直在问——你怎么可以这样?
叶蜚声站在那安静地注视她许久许久,等她哭得支撑不住身体摔倒在地时,他依然没有动作。
方青子绝望地望着他,控诉的话语不断地冒出来,她心酸无比道:“一起打比赛,一起拿冠军,这是我一直期待和你一起做的事情啊!为了这一天我努力了那么久!我甚至和你都分手了!可到头来享受这一切的却是别的女人!叶蜚声,你怎么这么狠心?”
被曾经在一起那么久的人这样质问,是个人心里都会不舒服。
饶是淡然如叶蜚声,也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站在那俯视着倒在冰冷地面上的方青子,在她的哭泣声中微微启唇,沙哑说道:“我狠心?”他微勾嘴角,自嘲道,“你丢下一封信,招呼不打一声就走了,到底是谁狠心?”
方青子愣住,怔怔地看着他,叶蜚声讽刺地笑了笑,往前走了几步压低声音说:“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我追到机场,眼睁睁看着你坐的那一班飞机飞走,你知道不知道我那个时候在想什么?你走了整整一年,一年是什么概念你清楚吗?”他轻笑一声道,“三百六十五天,我每一天都在想,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我在想,我到底做得有多差劲,才让你连道别都没有就走了——这样做的你,难道就不狠心吗?”
方青子吸了吸鼻子,紧张地站起来道:“不是的蜚声,不是你说的那样,我……”
“别再说了。”叶蜚声冷下脸,远远地注视着她说,“你说的没错,一开始,我回国、参加战队,都是为了你。我以为这样的改变可以挽回你,可当我真的见到你,当我看见沈行,我才知道,你并没有站在原地等我,你在往前走。”
他闭了闭眼,上前几步,越过她往楼梯口走,背对着她说,“而我现在,也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我。时至此刻,比赛之于我不再是挽回任何人的工具,它是我的信仰,是我的生涯。我会尽我全力打赢比赛,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因为,这是我选择的人生。”
最后一次回头,他看着方青子,像在对过去的自己道别。
“而你,既然已经往前走了,就继续往前走吧,我也要走自己的路了,或许我们在彼此的生命中,就只是这样的位置而已。沈行很爱你,他会对你好,不会像我,不解风情,不懂浪漫。有句话我一直没机会说,也只说这一次,希望你听清楚。”
他放缓声音,平平静静道:“青子,谢谢你陪了我那么多年,即便……我们最终没有在一起。”
语毕,他再也没有回头,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方青子怔怔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努力维持的情绪一点点崩溃,最终土崩瓦解,彻底毁灭。
她甚至都已经哭不出来,只是瑟瑟抖地倒在地上,满脸绝望,眼神呆滞。
叶蜚声下楼的度很快,他想快点离开这里,但没能成功。
因为在楼梯的第一个拐角那里,他看见了一个人。
司念早早就回了房间准备休息,但一直听不到隔壁房间有人会去,就有点担心。
她给叶蜚声了短信,他没回复,她想了想,还是出来找他。
从别人那里听说他上了天台,她便跟着上来了。
所以……方才在天台上,叶蜚声和方青子的所有对话,她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楼梯拐角处的灯光不怎么亮,昏昏暗暗的,司念站在下面,就更难分辨站在高处的叶蜚声是什么表情。
但这种时候,她看不见也许是件好事。
“我不是有意偷听的。”她微微启唇,轻轻地说,“我只是担心你,所以来看看。”
叶蜚声没说话,只是站在那看着她,司念感觉得到他的目光,但分辨不出他是以什么样的感情在注视着她。
许久许久,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迈上一个台阶,伸出双臂轻轻抱住了他。
她感觉到他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后慢慢放松下来,本来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扣在了她身后。
“你会不会觉得,我今天可以这样冷漠地对待她,有一天就能那样冷漠地对待你。”
……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司念有一瞬间的怔愣,是唇冷齿寒么?其实她不会的,她不觉得他刚才做得有什么不好,他保持了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前男友的风度,他说的每一个字,做的每一个动作,都挑不出错。
司念没有言语,叶蜚声的唇就在她耳边,得不到回应,他便继续道:“你会不会也觉得我变心很快,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在他前二十年的人生里,不止一个人跟他说过,你还小,没定性,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他一直不觉得自己小,不觉得自己会改变心意,可到了这一刻,却开始怀疑自己曾经笃定的事情。
他有些痛苦烦恼地把头埋进了她的劲窝,司念任由他依靠在自己身上,放在他背后的手轻轻拍着,像个母亲一样,包容并接受着他的一切负面情绪。
她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轻柔地对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我不会。”
楼梯口。
方青子扶着楼梯注视着下面的那一幕,慢慢拿起了手机,回拨了最接到的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