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生被她喊得耳朵生疼,偏偏这老太还在那喊着:“你——说——什——么?”
“再说一遍——”老太太努力将脖子伸长,“你说什么?哈?什么操场?”
电梯不堪重负地叫唤了一声,还是摇摇晃晃地往上走了。
陈朝生被身后的人流一路推到电梯门旁边的…垃圾桶旁边。
他闻到了一种极重的汗味,前边又是堆满了烟头的垃圾箱。
“呕……”
他干呕了两声,大概是胃里没有东西的缘故,什么也没吐出来,只是喉咙管子里满是苦水。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的。
其间似乎有人给他递了张纸巾,陈朝生拿着将嘴巴擦干净了,又把纸揉成一团。
他看见一双少年人的眼睛。
说不上来的熟悉,关切地望着他。
陈朝生还没来得及看清,便见那人挤进了电梯里头,消失了。
“陈朝生,你还好吗?”siri问,“你试试慢慢呼吸。”
陈朝生站稳了身子,靠着墙站下了,看着电梯旁边围着的人,眼前又有些眩晕了。
“深呼吸,深呼吸。”siri提示他,“就当作他们全是茶叶蛋,想象你被茶叶蛋包围了。”
“好,都是茶叶蛋……”陈朝生深吸了口气。
他跌跌撞撞往一旁走去,总算是从人海里挣脱开来。
他喉咙管子里火辣辣的:“走楼梯。”
“人太多了。”他说。
“楼梯里应该没这么多人的。”siri说,“来听讲座的大多数都是老爷爷老太太,他们的腿脚不好,少走楼梯。”
“这就是衰老。”siri又重重叹了口气,“你们又不像我们ai这样,永生不老。”
“那我…我师叔师父,还有师兄,年岁加起来能有五位数了。”
siri在屏幕上出了一连串的省略号。
“老男人,唉。”
“ai之神和你说了什么?”
楼梯间空荡荡的,扶手的绿油漆微微脱落,露出深褐色的氧化铁来。
陈朝生的手只是放上去,它们便如同皮肤碎屑那样剥落下来,落了一地。
“他叫我讲科学。”
“还说,信仰神的是宗教。从神学那里出走的人投身进入科学的怀抱,信仰科学,便造就了他。”陈朝生将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后面的都忘了。”他踩上台阶,上头粘了了个泡泡糖,被他一踩,拉出一道白色的丝,“他念念叨叨说了一串儿,跟演讲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