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岳青宝报了几个菜名儿,却没有留客的意思,苏亚和朱郁夫便告辞了。
岳青宝慢半拍地想起“外室”二字,才渐渐回过味来,越想越生气,饭没吃完,就回房气呼呼地躺在床上。
过去周姨娘和蒋姨娘在家中地位,她也见过,从前余三那么大阵势娶她当太太,她都不愿意,怎么到这会儿子,居然就成了一个不明不白的外室,连姨娘都不如。
岳青宝心中不痛快,简直想一走了之,可是一想到,在北平有宅子,又立下脚跟,还有了如此好的从商机缘,也很舍不得一走了之。
她烦躁地翻了一个身,又想,不过是一个虚名罢了,她何需在意,再者,她和6远山也勉强算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大不了以后好聚好散,一拍两散!
6远山甫一进门,就看见岳青宝背朝外,面朝里躺在床上,他伸手翻螃蟹一般把她扳过身来,好笑道:“今天谁惹你了?听说饭都没吃完,就来躺下了。”稀奇得很。
岳青宝一见到6远山又想起“外室”二字,迅地又拿背对着他,瓮声瓮气地说:“没人惹我。”
6远山听她声音不对,问道:“怎么,哭了?”
岳青宝生气道:“哭个屁!”
6远山手上用力,轻巧地就把她扳过身来,仔细地看她眼睛,见她脸上气呼呼的,却是真没哭,“你一个好好的大家小姐,说话怎么这么粗鲁。”眼睛里却是满含笑意。
岳青宝硬声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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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o章
? 6远山“呵”得一笑,还是问:“说罢,谁惹你了,回头帮你收拾他去。”
岳青宝心里藏不住话,只问:“6远山,你是不是真心喜欢我?”
6远山倏地一愣,又气又笑道:“老子要是不喜欢你,至于天天眼巴巴跑来吗?”当老子闲得没事啊。
岳青宝听得“噗”一笑,6远山趁势也侧卧在床上,与青宝面对面,“不生气了?那我们就去看戏。”
岳青宝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走罢……”出门前,不忘补上一句,“我听说城里戏院的蜂蜜杏脯好吃,一定记得买一点儿啊。”
两人坐进了剧院二楼包房,台上唱得是“霸王别姬”,岳青宝吃着杏脯,听着戏,想起从前和于连也是时常去看戏,不禁问道:“我弟弟找到了吗?”
6远山状似专注地听戏,低应了一声,“还未找到。”
岳青宝有些失望,心中生出了几分担忧,可是转念一想,岳于连也是个大人了,素来也很机警,只是去追一个戏子,玩闹一些时日,应该出不了大事。
小武立在一旁,默默擦了一把汗。
戏院二楼的包房围成个半圆,每一间都是开放式的大窗户,孙闻钊难得闲情逸致,出来听戏就看见斜坐对面的6远山。
他生了一张严肃的面目,侧头凝眉去问孙译成,“那个女的就是少帅的外室?”
孙译成对于这“外室”的来龙去脉知晓得尚算清楚明白,于是点头道:“正是。”
隔着一段距离,孙闻钊仔细又看了一眼岳青宝,“是什么人?”
孙译成心知瞒不过,老实道:“是岳青宝,前岳总理的掌珠。”
孙闻钊眉心的川字,皱得更深,若是个寻常人就罢了,怎么偏偏是个姓岳的,“看来,军统并不知道罢……”
孙译成心想,如今这么招摇,显然就是不怕被人知道了……嘴上却说:“想来并不知道……”
孙闻钊转回眼神,去看戏台上的表演,隔了好一会儿,才说:“下个月军统祝寿,桂家要来人了……”
孙译成感到有些惊讶,顿了片刻,“嗯”了一声。
五月初,为6军统贺寿,军统府广请帖,打算做一个大寿,邀请的宾客,零零总总约有近千人。
6世勋近年来身体时好时坏,阴冷天气最是难熬,如今春日正盛,病情有了起色,人前也有了个硬朗的模样。
他坐在军统府里的软皮座上,垂看宾客名单,问孙闻钊:“桂勉不来?”
“桂勉称病不来,桂家的女小公子来。”
6世勋回忆了一下,“那小女娃该有十六岁了罢……留在府里养养也行了……”
孙闻钊应了一声,“婚约既已结成,等军统大寿过后,也可着手操办此事,稳一稳桂勉。”
6世勋翻过名单,抬头看孙闻钊,“远山性子野,难免冲动,你得多提点他才是。”说着,又开始咳嗽了起来,孙闻钊赶紧递给他一杯热茶。
6世勋顺了一会儿气,又道:“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他这些日子立个外室,我也不干涉他,只是你记着……桂家这婚约不能黄了……”眸光一暗,“必要时候,付出点代价也可以,以后他就知道我这是为他好……”
孙闻钊知道6远山路子野,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可他完全是随了6世勋啊,听过6世勋这一番敲打,孙闻钊便明白知子莫若父,桂家联姻却是势在必行了。
6远山回到宅院,就看见岳青宝坐在大厅里数钱,手边堆了一叠红印票子,面前摆了一个黑珠算盘,打得劈啪作响,遂打道:“怎么岳老板在算账啊?”
岳青宝眼也未抬,话中却是带笑:“我昨天去看了运河畔有一间工厂转让,觉得非常合我心意,明日就要动身去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