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珉同志有着猎犬一般的直觉,那是长年累月在压迫下练成的保命秘诀。
这回他的嗅觉用在了自己老板身上。
从古堡回来的迟总心情愉快,周身气场终于不再那么凌冷强厉,气场犹在,但仿佛被一团温玉包容中和。更让他高兴的是,第三轮谈判比想象中顺利,双方签字盖章,结束圆满。他也能腾出时间飞一趟英国看望刚做完手术没多久的小学弟。
“呜呜呜呜齐助,”几个小姑娘这是第一次跟着迟凛出差:“老板是谈恋爱了吗?昨天我和他打招呼,他居然对我微笑还说了句你好!”
“……这,我也不知道。”齐珉对外守口如瓶,心里泛起嘀咕:“难道准老板娘要变成真老板娘了?”
齐大助理真相了。
迟总说到做到,当了绅士,进退有度,闭口不提表白,不催不问,依旧体贴入微,没给心上人一点压力,但他的存在本身就在时时提醒夏宸衍,有个男人在真心实意的等他。
没有谈过恋爱的男人,只能凭着本心爱人。上午闲聊时夏宸衍提到自己在B国曾经吃过的蛋糕,迟大傻子不放心助理去买,中午不午睡开车跟着导航一家一家找,夏宸衍午睡醒后看着桌上戏法一样变出的甜点,精致清脆的洁白骨瓷碟,红绒香甜的蛋糕,配上顺滑绵密的奶油,还有一杯热气腾腾的拿铁,迟凛看见他感动和惊喜的眼神,也跟着傻笑。
离开B国的倒数第二天寒潮突然来袭,睡觉前盘算着明天一早出门买两件贴身的秋衣,第二天醒来却现床头已经放着两套拆封洗过的衣裳,一点不差的合身。
“什么时候买的?”
“前几天去市的时候,”吃掉夏宸衍讨厌的洋葱,把剩下的沙拉推到他面前:“看了天气预报说要降温。”
还有他提过的,想带些礼物回国寄给父母,合同签完的下午第一时间驱车带自己去了当地最大的跳蚤市场,和他浪费一个白天的时间一起淘父母喜欢的老玩意儿。
事事有着落,件件有回音。
心里剜疮生溃的伤口一点点被细密的温柔治愈,如果未来路口等着的人是迟凛,他相信自己有勇气往前再次奔赴爱情。
最后一天,所有员工都已打道回府,迟凛邀请夏宸衍一起去英国,看望做完手术的学弟。
“我去会不会不方便?”
“不会,”穆时海算是他唯一说得上话交心的朋友:“他会喜欢你的。”
好心情保持到飞机落地,夏宸衍看他站在病房外变脸,刷得一下脸就垮了。
床上躺着的穆时海一早收到助理通风报信,被子蒙上脸装死。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病房里,迟凛像一个兄长,训诫着不听话还打着针吊着水的幼弟:“都和你说了要注意身体,你不知道自己胃有毛病?”
“再严重点,你就是胃癌了;”
“死在这里,我看你怎么回去见你的心上人!”
“老迟,你变啰嗦了。”病床上的人瘪声瘪气,却不敢还嘴,不肯出被子试图逃避责骂:“你以前不是个闷葫芦吗?”
夏宸衍咬着嘴唇,眼带笑意看着他,迟凛面皮微红,挂不住面子,一把掀开被子:“你给我起来好好说话!”
“我生着病呢!”穆时海躲避攻击,看到一旁的夏宸衍眼前一亮:“哟,老迟,这是你给我带的嫂子?还是管他叫哥夫?”
好好说话,”迟凛怕夏宸衍不快:“这是我花重金请的翻译,夏宸衍。”
“衍衍,这是我合作伙伴,公司另一个创始人,穆时海,也是我学弟。”
你好,”夏宸衍伸出手,给足迟凛面子:“还不算你嫂子,可以叫准嫂子。”
“哦~”病床上的男人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俊眉英气,五官凌厉消瘦,山根峻峭,眼神中却有着越同龄人的成熟与积淀,说话做事张弛有道,进退得宜,和迟凛有些神似,夏宸衍对他很有好感:“那老迟还要继续努力。”
“衍衍,”迟凛拍开穆时海握着自己老婆的手:“楼下有家粥店,麻烦你跑一趟,给这臭小子买点白粥。”
“好。”
夏宸衍刚走,迟凛脸更黑了几度,坐在凳子上一言不,直勾勾盯着穆时海。
“好好好,”男孩举手投降:“是我错了,不该不注意身体。”
还是不说话。
“我保证以后不喝酒,这行了吧?”
迟大总裁还是不满意。
“那你说,你说怎么办?”
“穆时海,”浓厚低沉的质问透过胸腔传来:“你想没想过,要是你死在手术台上,你这辈子,再见不到许迟川?”
许。迟。川。
这是只属于穆时海的魔咒,迟凛看着他脸色慢慢变白,刚刚生龙活虎还能开玩笑的人一点点萎靡,伤痛如潮水席卷而来,溺至深海缺氧。
“还是你要放弃了?”
“你胡说!”床上的人瞬间暴怒,突变成一只护食狰狞的野兽:“我才不会放手!这辈子都不会!”
迟凛并不理他,动了刀子,就要往最深最痛的地方扎,只有剖心剔骨的钻痛,才会让人记得教训:“要是你死在病床上,许迟川知道吗?他会为你掉泪吗?你就不怕你这样死了,他会忘记你,然后爱上别人么?”
床上男人呆滞,陷入最可怕的梦魇,承受极深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