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夫人叹着气拍了容三爷两下,咬了咬牙道:“你还短多少?我叫秋桂给你送点过来。”
容三爷欢喜得紧,可脸上却依然显出惆怅的模样来:“哪里能用母亲的银子呢——短了五百多两呢,可不是小数目。”
容夫人脸上的肉也颤了颤,她没想到老三竟然这么大手大脚,五百两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够庄户人家好几年的嚼用了。可是一想着容老爷的家法,她又心疼起儿子来,罢罢罢,就当自己的铺子今年少赚了五百两好了。她望着容三爷点了点头:“你在碧芳院等着,我等会打秋桂过来。”叹了一口气,她又补上了一句:“明年你可再也不能这样了!”
容三爷见银子到手,嬉皮笑脸的赶过去,搂着容夫人的肩膀笑得甜蜜:“我知道还是娘最心疼我!”容夫人瞥见他那副无赖模样,又气又心疼,骨笃着嘴,甩了袖子便走了出去,容三爷转脸朝贾安柔笑了笑:“咱们回碧芳院,这事儿总算完了。”
贾安柔心中也有些欢喜,虽说没能从季书娘手里抠出银子来,可毕竟容夫人补上了这个窟窿,自己的银子算是保住了,否则容三爷还得在她这里赖上百来两银子去填亏空。方才姨父出来看着自己的神色没有以前那般不喜,看来自己在里边说的话也让他听到耳朵里边去了,一次两次的,自然不会改变姨父对自己的印象,可日子久了,不怕他不觉得自己好。总得想想办法,让自己变成平妻才是,否则淑华以后结亲还真是不好说,嫡女和庶女的区别实在太大了。
屋子里边总算又恢复了平静,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围着暖炉烤着手,一边想着法子安慰季书娘。方才人多的时候季书娘还算从容,可等人走得差不多的时候,她便怄着一心窝子气没处出来,眼泪流个不歇。
“书娘,不是做大嫂的想挑拨你,这样的日子过着也没滋味,不如和离了罢。”容大奶奶剥了一颗瓜子,嘬起嘴来将那颗白肉叼了起来,在嘴里嚼了两下,只觉没有一点滋味,望着季书娘红红的眼圈,心中也是难受。
女人嫁得不对,可得搭上一辈子,瞧着这容家三爷的模样,也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不如离了容家,爽爽快快过日子,或者再找个,或者一个人过,总比这般受气要好。
暖炉里的火星不住的溅了出来,那几点暖红的星子跳到了炭火盆子外边,微微亮了一下,又倏忽不见。季书娘愣愣的看着那一盆儿炭火,摇了摇头。她若是和离,容家不会让她带走秋华和肚子里边的孩子,她一个人住到外边又有什么意思?自己若是和离了,对秋华以后议亲会很有影响,再说要是自己走了,还不知道后来的那个会怎么样对秋华呢。仿佛看到了秋华被人打骂的模样,季书娘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衣裳,不行,自己无论如何是不能离开容家,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这随云苑里头。
见季书娘摇头,容大奶奶也不说话了,只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倒是容二奶奶细声细气道:“书娘,我知道你记挂着秋华,宁愿自己吃苦,可以后万事要当心,遇着这样的事情,你便要马上派人来流朱和锦绣园找我们,再怎么着咱们也不能见你被欺负。”
秋华在旁边听得半懂半不懂,伯娘们说的话她也只能模模糊糊知道个大意,她抓住季书娘的手道:“母亲,还有我呢,你便放心罢,有什么事情,秋华都会拦在母亲面前的。”
“看看,真是个乖巧的孩子。”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都笑了起来,摸了摸秋华的头道:“亏得有了秋华,否则这日子还真难打。”
“秋华妹妹,你放心,我也会挡在你前面保护你的。”笑声还没歇,就听高祥在一旁大声的插进话儿来,他一双眼睛愤懑的看着门口,捏了捏小拳头:“秋华妹妹,下次你那父亲一进门,我便帮你将他打出去。”
屋子里的人听了这话,不约而同望向高祥,看这儿他那认真的小模样儿,不由得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随云苑细作入住
第二日清早起来,北风呼啸,屋子外边的树枝上都挂着白霜,垂垂的快落到了地上,人从青石小径上走过,便不住的擦了一身的白霜,在肩膀上厚厚的落了一层。
翠花嫂子穿了件厚实的大棉衣躲在院子门后的一个背风处,不住的跺着脚,望了望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小径,搓着手自言自语:“三爷今年管的这几个铺子莫非又亏本了?怎么老爷又在屋子里边生气。”一边说着一边摇了摇头:“怎么会,秋雨说那生意挺好的,每日里有不少的进账呢。”
容老爷昨日查了容三爷交上来的账簿子,见着账面看赚了六百两银子,心里倒也舒坦了几分,朝容三点了点头道:“倒也长进了,去年管一间铺子只赚了五十两,今年五间铺子赚到了六百两,究竟你还是用心多了。”
可等及铺子里的银子缴了过来,容老爷见着桌子上放着的四百两银票,气得脸色涨得通红,拍着桌子问容三爷:“账面上不是有六百两的盈利,为何只见到四百两?”
容三爷缩着脖子躲躲闪闪道:“还有两百两被我花了。”其实铺子里的盈利被他花了五百多两,本来还有一百多两存了下来的,可容夫人送了五百两过来以后,他觉得凑齐六百两交上去太亏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自己截留了些,分了一百两给贾安柔,自己揣了一半,然后将四百两交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