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苓今日穿的很简单,只着一身浅蓝色长袍,衣摆处用同色丝线绣了云纹,若不细看,只会觉得这是一件简单长袍。
来时匆忙,没有戴冠,乌黑长用一条蓝色带束在脑后,看起来简单又清爽。
学徒们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看似穿着简单的少年是医馆的真正拥有者。
江苓也没有解释的意思,顺着学徒的话道:“为什么说我运气好,是之前生了什么吗?”
“可不是,我叫长顺,来这里快三年了,我来的时候,这家医馆是握在江夫人手里的,就礼部尚书江大人的夫人,她根本不知道怎么经营医馆,在医馆里安插了不少自己人,那些人医术不怎么样,只知道打压医馆的老人,好多原先医术好的大夫都被他们使计赶跑了。”
“我也知道,我是一年前来的,要不是当时没有别的医馆可以去,我也不会来这里。”另一个人紧跟着开口。
“你看那边,”长顺努努嘴,示意江苓看坐在离他们较远处的年轻男子,“那个人是之前一个比较低调的大夫的徒弟,以前老仗着身份欺负我们,不过现在不敢了,他师父自身难保,哪还能给他撑腰。”
“江夫人安插|进来的人还在吗?”
“除了几个明显犯了错的,其他人都在,即使换了东家,也不能把人随便赶走,要我说啊,还不如想法子把这些人弄走,再雇些有真材实料的大夫进来,不然照这么下去,医馆不知道还能开多久。”
“我跟你说,”长顺压低声音,“那几个被江夫人提拔起来的大夫眼高手低,如果是达官贵人来看病,他们抢客抢的比谁都快,偏偏医术不行,要不是有程大夫力挽狂澜,不知要闹出多少人命。”
江苓没想到医馆以前的情况是这样,闻言瞪圆了眼睛:“还能这样?”
“岂止?”长顺摇摇头,“如果来的是穷苦人,他们态度一个比一个敷衍,那种穿着破烂的,更是连门都不让进,医馆的名声越来越差,即使换了东家,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几年。”
不是长顺悲观,而是医馆的情况实在说不上好,江夫人接手前,南曲医馆在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自打江夫人接手,情况一天不如一天,现在已经没多少人来看病了。
江苓也现了,他在这半日时间,几乎没什么人过来,他还以为是单纯的生意不好,却不想里面还有另一层原因。
现在医馆到了他手里,肯定不能像以前一样,江夫人提拔起来的人,他一个都不会留。
他接手了原主的身份,断没有眼睁睁看着属于原主的东西被人毁掉的道理。
扒了几口饭,江苓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学徒们吃的饭菜很简单,却无限放大了食材本身的鲜美,无论是炒青菜还是煮的肉片,都让人口舌生津。
“其实,”长顺“嘿嘿”笑了两声,“我留在这里,还因为这里的饭菜太好吃了,我存钱去酒楼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江苓很赞同,吃完一小碗,他又去添了一点。医馆学徒都是半大小伙,饭量大,因此每餐准备的食物都很充足。
回到原位吃了几口,江苓现周围学徒说话声消失,抬头。
赫然现一袭玄衣的萧晟昀站在门边,看着他。
男人气质凛冽,如一柄开刃利剑,直直看着他们这边,寒潭一般的目光下,学徒们自觉收声。
“殿……夫君,这边!”江苓眸光一亮,扬手招呼萧晟昀过来。
“你成婚了?”长顺咽了口唾沫,“这是你夫君?”
他都不知道这两个问题哪个更让他吃惊。
初见江苓时,他只觉得这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见对方端着和他们一样的碗独自站在一边,不忍心他孤孤单单一人,便将人叫了过来,岂料人家已经有家室了。
“是啊,”江苓连连点头,“我夫君人很好的。”
长顺往旁边缩了缩,玄衣男人看他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刺人,恕他实在看不出对方哪里人好。
也有可能只是看起来比较凶?
这是长顺见过的第二个长得如此俊美的男人,第一个是江苓,但这个人的长相比江苓更有攻击性,让人不敢靠近。
他端着自己的碗往后退了退,小声道:“你夫君长得很好看,你也很好看,你们很般配。”
“我也觉得。”
外面下了绵绵小雨,萧晟昀支着一把竹骨伞,站在雨幕中,烟雨朦胧下,恍若仙人。
收起伞,萧晟昀大步走来,用手碰了碰江苓的脸:“怎么在这吃的?”
他在“云楼”定了位置,吩咐属下,若是江苓饿了,便带他过去。
“医馆厨娘手艺很好,你别看这些菜简单,味道真不差,”江苓夹起一块肉片喂到萧晟昀嘴边,“喏,不信你尝尝。”
肉香味飘进鼻子,萧晟昀定定看着江苓,没有动作。
“啊,我忘了这是我吃过的筷子,等下,我去后厨拿双干净筷子过来。”江苓突然想起萧晟昀在外用餐时喜欢用公筷,想来是不喜欢与他人共享筷子,正要收回手,筷子上的肉被咬走。
“夫人夹的菜,为夫怎敢嫌弃?”
“夫人”两个字萧晟昀说的很缱绻,江苓移了移目光,感觉耳朵有点热。
萧晟昀慢慢咀嚼嘴里的肉片,觉得确实如江苓所说,很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