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人家总是在这样的细节处尽显奢侈。
乔姝不禁又再一次想起她当年和江知野一起住的那间拥挤的出租屋。
一开始他们两个人是住不下的。
其余东西凑合一下还可以用,但床只有一个,而且还是那种又窄又小的金属床。
他们两个,孤男寡女,男未婚女未嫁,要怎么睡觉。
第一晚,乔姝睡在床上,江知野睡在外面的沙上。
夏天到了后半夜,天便格外寒凉。
他成功被冻感冒了。
生了病的男人看起来更凶了,乔姝裹着毯子,拿余光偷偷看他,深怕他一个不高兴将自己赶走。
于是殷勤地帮他收拾房间。
乱糟糟的房屋很快被她收拾整齐,所有的东西都被她分门别类放好。
收拾完,又好乖好乖地去做饭。
他家里没有什么食材,就一袋米,几颗鸡蛋,和两个西红柿。
苏城的西红柿炒鸡蛋是甜口的,要加糖翻炒。
她做习惯了,一盘菜做出来,竟意外地合他口味。
午饭过后,他出了门。
再回来时,带了一个秋千回来。
那种长得像网兜的秋千,或者说,是一个吊床。
宽宽的网状吊床,睡起来应该不怎么舒服,他长手长脚蜷在上面,看起来好可怜。
好几次,乔姝夜里睡不着,转过身,借着月色便看见他头枕在双臂上,不知在想什么。
泠泠的月辉洒在他身上,像为他镀上了一层圣光。
那时乔姝就觉得他身上有着好矛盾的两种特质。
明明身在最底层,却总带着俯瞰众生一般的高贵和悲悯。
。
乔姝抬起手臂,遮挡住自己忽然湿润的眼睫,又忍不住想,自己此时的状态,和初次遇到江知野时何其相像。
只是,那次他尚且会为她停步,收留一个陌生人到家里来。
这次,恐怕不会再为她驻足。
她苦笑了下,心里思绪正轮转,突然,眼前罩下一片阴影来。
比雪松香味更浓烈的另一种香调侵袭了她的思维,像柑橘,又有点像刚下过雨的幽林,掺上一点细细的海盐。
香调庞杂而充满润物细无声的侵略性。
乔姝睁开眼。
混混沌沌里先看见的是一双冷冽的眼。
乔姝以前就很喜欢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