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播到一半,她终于还是没忍住,拿起爸妈特地留在玄关矮柜上的门票,坐上公交车往苏城湾剧院的方向走。
她到时,所有的节目都已经表演完了,人流汹涌往外散。
她逆着人群,小心翼翼从人与人之间的缝隙里钻进去,径直走向后台的方向。
她进去时,恰好听见有人在讨论江知野。
“救命救命!他真的好绝啊,要不是因为我同他是对手,我都忍不住要为他喝彩了!”
“听人讲他还不是专业的,只是临时学的,虽然还是能听出功底不太牢,但是他舞台表现力真的太好了,完全能掩盖住专业上的不足。”
“是呀,况且我们这是表演类的舞台,他这样子的条件刚刚好,难怪能拿到全场最高分。”
“你有没有看到,他上台的时候,底下那些观众,疯了一样的。”
为了省事,他们这次的比赛,每个人都没有上全妆,素素净净一张脸,未施任何粉黛,搭配宽袍水袖,普通人难免显得容色寡淡。
但那身素色衣服往他身上一罩,却自有风流流淌。
不像古人,但也不全像现代人,有一种亦古亦金的雅致与落拓。
“看他那通身气派,也不知是哪一家的富少,怎么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
女孩们还在滔滔不绝地讨论他,转目瞧见李清欢走进来,话音一转,问她:“你找洛林薇吗?”
要不怎么说苏城昆曲圈子只有丁点大?好像所有人都知晓李清欢同洛林薇关系好。
她点了点头,便有人给她指:“方才我看她往后面的十四巷里去了。”
苏城湾剧院在老城区,旁边靠着一排古色古香的窄巷,每一条巷子都以数字命名,苏城湾剧院后门紧邻着那一条巷弄,恰好排在十四。
李清欢顺着巷弄往里走。
巷弄下窄,曲径通幽,两边没有多余的空隙去点路灯,只零零散散在墙上安了几盏壁灯。
壁灯是月亮的形状,光线很微弱,只能照亮方寸之地。
李清欢才走到一半,就看见有人跌跌撞撞往外走。
那人眼上结了好厚的一层泪膜,眼睫上泪花闪动,李清欢心里一咯噔。
对面的人看到她,亦是愣了片刻,嘴唇轻轻哆嗦了下,低声唤她:“清清。”
她走过来抱住她,伏她肩上泣不成声。
李清欢扶住她肩膀,循着她来时的路往那边看。
在距离她们不远的地方,一盏弯月壁灯下。
有两人相对而立。
昏黄灯光笼住他们侧影,男人身上仍穿着方才表演时的衣服,头顶树影被风吹得左右摇曳,在他衣衫上投出一片淡色的影。
即便只是侧面,仍能看出男人鼻梁高挺,下颌骨轮廓分明,他一手支墙,肩膀松松垮垮往下塌,姿态懒散,气质清隽而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