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楉在一阵脑门刺疼的晕眩中醒来,温热的血流经眼皮。铁锈一般的腥味,蜿蜒在皮肤上的粘稠触感,歇斯底里的咆哮……
这是地狱。
明楉全身都疼。
他趴在地上,耳边是肆无忌惮的谩骂,还有那十几年来听出了茧子的可怜哀求。
随着一声脆响的瓷碗破裂声!
下意识的,明楉小心翼翼抱住头,身体悄悄往墙边蜷缩得更紧。
“别打了!”
“别打了!老明,那是你的儿子啊!”
“滚!吃老子的,用老子的,还有你!我他妈的喝点酒你都叨叨叨……”
喧嚣渐渐被大脑屏蔽,墙角的少年自成。
明楉盯着掌心刺眼的红,瞳孔震颤:“死了吗?!”
“可是死了怎么会疼呢!”
明楉控制不住地眼泪袭击了满脸,带着仓皇、害怕、激动与期待混杂的心情,踉跄起身急往外。
“夏夏!程闫夏呢!!”
“站住!小兔崽子,你居然敢跑了!”
后衣领被拉住,重重朝着地上一摔。明楉急着找人的脑子撞击在水泥地板上,懵了一瞬。灼灼的刺痛弄得脑瓜子像被数不清的蜜蜂环绕。
他惊愕地抬眸,在酒瓶子甩过来之前,就地一滚。
酒瓶落在地上粉碎,锐利的玻璃片弹起划过手臂。刺痛拉回明楉的注意力。
明有林!
“别打了!楉楉,快认错!快给你爸爸认错啊!!”
男人狰狞,粗壮的身体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女人瘦削,明明四十的年纪,却老得满脸的皱纹。
妈,是她妈杜知兰。
刺痛提醒着他还活着。还活着!
“老公!”明楉急促轻喊,爬起来,顶着一头已经凝固的血趔趄地跑出了门。
他不想呆在这儿,他不要呆在这儿!
他要找,要找程闫夏!
“他妈的,都是还你惯的!”
醉醺醺的话如巨兽嘶吼,像威胁猎物一般带着怒意。
明楉全然不顾。他从那间阴暗的,关了他十几年的房子里跑出来——
“哎哟,这是楉楉啊——”
“妈呀,又是血,造孽哦!”
“快老头子,打电话送医院!”是邻居奶奶的声音。
明楉猛地转身,看清是楼下的白奶奶。
“白奶奶,这是哪儿啊?”
明楉恍惚,面前的人成了重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