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下一瞬,压在另一个男人身上刚要挥拳的明有林停下动作。
“谁?”
唐知兰自觉头一次压他一头,脸上带起快意的笑。
“说!”
明有林乍喊,那凶戾的目光看得唐知兰下意识哆嗦。
“是唐知书,是唐知书,他现在开了的云康集团就是用你的钱开的。”
明有林垂着头站了半响,忽然大笑。
他嘴角破皮,乌青中含着血。身上的衣服破旧,落着斑斑点点泥泞与污渍。裤腿一个高一个低,脚下一双凉鞋。怎么看,都入不得自己的眼。
疯疯癫癫的。
“我说,我说呢!原来是引狼入室。”
他牙齿和血,狠狠咽下去。阴狠的眸光看了一眼唐知兰。“是你吧,是你教的。”
“是你吧!”
他顿时往前一扑——
木棍直直打在他后颈,人晃了晃,随即晕了过去。
夫妻俩对视一眼,果断报警。
警察很快就来了,夫妻两人配合着做了录,接着到家就开始收拾行李。
唐知兰知道明有林是个什么样的人,这地方是呆不得了。
几天后,从拘留所里出来的明有林直接前往春城。
没人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他身后跟着的人,却是急了。
——
从聚餐回去的当晚,程闫夏喝了醒酒汤就睡下。
明楉抱着一只胳膊,慢慢闭上眼睛。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程闫夏觉得自己即便是在梦里也昏昏沉沉。
他又开始做梦,依旧是雪地,还有犹如雪中精灵一般落魄的青年。但是比之前更多的,有了他与青年在一起的生活轨迹。从一年,到两年,最后结束在与相遇那天一样的雪天。
最清晰的一段,是一个男人找到了自己。
程闫夏一眼认出了这人是明楉的舅舅。
他西装革履,面上带着令程闫夏最不喜的谄媚笑。白纸黑字的合同摆在茶几上,上面写着两人之间的交易。
明楉跟生意。
而自己手中拿着的是青年的照片。精致的脸,露出的皮肤透着斑驳的紫色,显露出一股凄惨的破碎感。可与身躯不同的是,他的眼睛澄澈如蓝空,一下子能将人的心神吸进去。
程闫夏对上照片里那双怯生生的圆眼,心中被敲了闷棍。他忽然惊醒着坐起。
窝在他怀中的明楉被带得一滚,懵懵地坐起来。
窗外还没亮,明楉像蜗牛一样裹着小毯子开了床头上的灯。“哥哥?”
程闫夏重倒下去,身体在被子上弹了两下。他环住明楉,将脑袋藏在他后颈。
脑中的梦境在持续放映,以往醒来之后完全记不住的内容现在清晰可见。越来越真实,越来越细致。像迅繁殖的海绵球,挤占他全部的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