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穿着便装毫无掩饰地出现在乌鲁克城内,还相当柔和地拿起一个随处可见的小饰品询问是否可以交换的时候,不仅仅是被王询问的那位妇女,远远围观的乌鲁克的人民也都惊掉了下巴。
这可是那个吉尔伽美什王哦?
是那个虽然说的是励精图治但绝对和仁者爱民之类的字眼绝对扯不上关系的王哦?
前几天还有消息说王最近的心情因为王宫修缮而越暴躁了呢。
结果现在这个站在他们摊位面前带上木质的牛头项链的家伙是谁?王不为人知的同胞兄弟吗?
殊不知乌鲁克人民关注中心的吉尔伽美什也在吐槽——或者说是嫌弃更加贴切——“自己”的行为。
“所谓黄金之王,就是连这些小玩意都没见过的土包子吗?”
吉尔伽美什微微扬起了下巴。
正在摊主的帮助下将牛头王自己脖子上套的纲吉软乎乎地朝着帮助自己的摊主夫人笑了笑,才回过神来安抚脑海中的乌鲁克之王。
“但是我本来就没有见过嘛。”他委屈极了,“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我都没见过……吉尔你都知道吗?”
被在双方都不知情的情况下顺毛撸了的乌鲁克之王昂起他高傲的下巴,随意地透过自己身体的视线将纲吉指的几个东西扫了一遍。
都是些乌鲁克常见的、不值钱的东西,当然他吉尔伽美什当然是知晓的,毕竟是他的领土中的产物,即使这些东西不足以被呈到王的面前,但王对此并非一无所知。
他轻飘飘地哼了声,意料之中地得到某位黄金之王的惊叹。
这都是些小事。
还没有与能够和自己平等相交的友人相处过、也没有能够炫耀王的都市的人的吉尔伽美什王矜傲地抬了抬下巴,带着微妙的施舍为自己的友人……不不不这种家伙怎么能说是友人呢?明明看起来弱的一批,连王宫那些负责守卫的普通士兵都能一个打这几打。
但是要说到底是什么关系吉尔伽美什也说不清楚。
对于这种一言不合不知缘由出现在自己意识当中的灵魂,按理说告诉母神才是最佳的选择,但不知是因为从对方记忆中探知的[黄金之王]的名号还是自认为对方再怎么样也无法伤害到自己一分半毫,吉尔伽美什接受了这位似乎来自于不同时代的客人,并相当具有王之美德地将自己的身体与对方分享一半。
要这样说的话,大概就是互为半身的关系吧。
乌鲁克的王心想,觑见一脸爱护的摊主,啧了声将正控制着身体的家伙拉了回来。
于是正垂眼打量手中木雕的王浑身气势骤然一变,从方才的温和骤然化作往日的凌厉。
他将手中的木雕扔给被这变化骤然一惊的摊主,听不出情绪地哼了声。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位向来眼高于顶的王会丢下这种入不得眼的东西的时候他嫌弃地指了指被摊主手忙脚乱地接住的小木雕,让对方给包起来。
然后王的目光一转,在一只同样是木雕的兔子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
相当会看人眼力见地摊主战战兢兢地将这只自家不知事的儿子雕的兔子也一并包起,见王没有拒绝才手脚利落地一并包起。
直到王离开乌鲁克的人民们还在议论今天看起来格外平易近人的王,虽然后面是变得严肃起来了啦,但那明明才是平时的王啊!
之前的那位简直就是王的双胞胎弟弟啊!
为数不少的乌鲁克人痛心疾地想。
而且就算是后面那位平时的王,竟然也做了平时不会做的举动——他竟然换了两只平平无奇的、没有任何装饰也并非出自什么大师之手的木雕!
我们的王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
“阿嚏!”
走在花园中的王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王摸摸鼻子,怀疑对象率先转移到意识之海中的某人。
“我才不会说吉尔的坏话!”对吉尔伽美什的想法心知肚明的纲吉双手环胸为自己证明,整张小脸都快红了的后果也只不过是换来对方似有若无的一笑。
沢田纲吉小炸弹要原地爆炸了。
王嗤笑了声,顺顺当当地让纲吉小炸弹原地爆炸。
“那、那也不一定是我啊!”吸吸鼻子忍住不哭出来的纲吉努力挣扎,“也有可能是乌鲁克的其他人嘛!”
吉尔伽美什闻言轻轻呵了声,漂浮在意识空间内的王环胸轻笑。
不待可怜半身真的爆炸,王招了招手,随意找了个仆侍询问起对方是否在内心对王不敬。
可怜的被殃及的奴仆当即面色大变,扑通一声跪伏在王的面前,颤抖着亲吻他的脚尖。
“向金星女神伊南娜起誓,这个乌鲁克无人敢对您不敬,”她颤抖着回复王,“您为乌鲁克带来了强大、富饶与安定,所有乌鲁克人尊敬您、爱戴您,您的土地富饶而广阔,您是如此英明而善战,您让乌鲁克变得和平而美丽,若有人对您不敬,那定然是被外界的邪神附身了!”
王在意识中轻飘飘地觑了眼半身,也不去管还在颤抖的奴仆,而是挥了挥手让一旁到来的士兵上前。
带着头盔手持短矛的士兵单膝跪在王的身前,因为极的奔跑而声线颤抖,却隐约可以觑见其间凝重与一丝……战意?
“王,刚才得到的消息。”他仰起头,却不直视王,眼中闪烁着浓浓的战意,“乌尔宣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