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离开是不可能离开的。不论是在吉尔伽美什的注视下瑟瑟抖的拉米尔还是在沢田纲吉的笑容下整个人背后一瞬间长出花圃的狱寺隼人都不会离开。
纲吉原本也想找吉尔伽美什说说这孩子的状况,但他单方面因为修墙而起的冷战还在继续,因此也不愿意和狂妄自大不把他人的性命放在眼里的吉尔伽美什说话。
就如同曾经那个被他糊弄过去的命令,沢田纲吉清楚地知道吉尔伽美什地希望他适应这个时代。
但他依旧无法认同吉尔伽美什的想法,在纲吉看来,每个人的生命都是重要的,而[死亡]则是一件恐怖的事,是将会带走人们生命的事情。
这让纲吉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情。
能够隐约通过灵魂之间的联系感受到此的吉尔伽美什只是冷哼,将一脸恍惚的幼崽踢回意识之间,于是杀戮果伐的王又回到人前,冷着脸看起来像是王觉得不尽人意的城墙修建法令推行下去。
这之后两个相互依赖的灵魂就陷入了奇妙的冷战当中,说起来纲吉甚至还不到吉尔伽美什年龄的一半,但人前冷静又伟大的王在自己的半身面前简直就像是个还在中二期的傲娇,一切“吉尔伽美什”会做的不会做的事情都做一个遍。
比如冷战。
虽然这是仅存在于两人之间的冷战,反应到吉尔伽美什这一个躯体中,便是最近的王的心情日益多变,虽说依旧如往日一般阴晴不定,但有时暴怒得过往年王脾气最恶劣的时期,有时有温温和和完全不像是吉尔伽美什这个个体。
甚至一度有王其实是被什么魔鬼之类的附身并一直在与之搏斗之类的猜测在坊间流传但即使如此也没有人真的问到王的面前来,只是暗地里为王加油。
包括并不限于在王外出巡视的时候跑到王的面前送上花果请他加油。
虽然当时掌管身体的是名为吉尔伽美什的灵魂,但王自认为自己也不是什么严苛的王,自然是大大方方地接下。
然后坊间的传言不知道为什么更奇怪了。
纲吉和吉尔伽美什偶尔也会听到这些奇妙的流言,但前者对这种东西最多无奈地笑笑,后者则是浑不在意,甚至觉得这是民众对王的敬仰。
好吧您开心就好。
如此即相安无事又暗藏风雨地过去几个月,乌鲁克的内城墙已经修建了一部分,在纲吉的据理力争之下原本显得有些严苛的制度作出了些改变,比如原本的无休制度变成了现在的轮休制,虽然时间似乎会被拉长,但如此看来却比一直让同一批男丁一直工作的效率更高。
而同时拉米尔与狱寺隼人的训练也在稳步推进,护卫队的队员们差不多也已经适应了这家伙边哭边打的架势,虽然总觉得这小鬼最近总有种学着王精分的错觉,但一群人仅剩的同伴情谊远不到能够插手询问的地步。
而且就算询问……某位卢任加同学也带着头上的几个大包为人们诠释了后果。
同时被脑内石板灌输的知识与吉尔伽美什教导的沢田纲吉以一种人类无法想象的度成长着。
虽然这个孩子的资质并不能说得上是极佳,但他的脑内原本就有着海量的知识,更何况作为乌鲁克的王的吉尔伽美什的言传身教——虽然两人还是会有些矛盾——即使是个废物都能给他洗筋伐髓,更何况纲吉君虽然说不上是天才,但也不至于是个废物。
而当第一段内城墙修筑成功之时,吉尔伽美什王的母亲,女神宁孙在乌鲁克的王宫内降临了。
一头浅金及地长的女神神色温和,对于吉尔伽美什的情况毫不意外,似乎对于这两魂一体的情况早有所料。
拥有着一头璀璨如阳的金的女神双手捧上她一眨眼就长大不少的孩子的脸颊,欣喜地夸奖起她的孩子来。
“既然如此,”宁孙敛下眉眼,声调又轻又柔,“你想要什么样的奖励呢?”
听到这论调的王冷哼了声。
但在半晌后,王却没有如以往一样拒绝自己的母神。
宁孙自然察觉到了这点。
在对待自己的孩子的问题上显得相当通晓人心的女神沉默了下,自然不会以为是进入中二自傲期的孩子终于脱离了这一时期,转而想了想略带迟疑地猜测。
“是你的身体中属于命运的孩子有什么想要的?”
吉尔伽美什依旧只环胸,冷哼了声作为回答。
于是宁孙眉眼弯了起来。
“那么,这位小客人想要什么呢?”
她如此问道。
显然吉尔伽美什也在等待体内另一个灵魂的回答,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王的表情变得越来越糟糕,直到最后简直就像是被放在冰天雪地冻了一番的模样。
即使是作为母亲的宁孙,也都还没有见过吉尔伽美什这样的表情。
她迟疑了下,估摸着或许是身负命运属性的灵魂提出了什么不得了的要求。
但看此前吉尔伽美什与那个灵魂的相处,即使说不上融洽也绝对可以说是能够容忍,不然她向来骄傲的儿子也不会容许一个灵魂与自己共处在一个身体。
而宁孙可以以一个母亲的名义誓,她的儿子吉尔伽美什虽然有些孤高与自大,但在对待自己承认的人——或许是友人的事情上,绝对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包容度。
如果真的出现能够被吉尔伽美什称为友人的人,宁孙毫不怀疑自己的孩子甚至能够将乌鲁克都分给对方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