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事,在后院里走走便是了。”
“那我替大王戴上抹额。”
梵王仍是坐着,只是将头低了下来,青翎取来了一条镶着宝石的抹额给他戴上,又替他披上斗篷,扶着他慢慢地往后院里去。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梵王寝殿的后院,院子不大,疏疏落落种着几株桃花,并几座假山、流水。
“倒是没想到,大王竟然会喜欢桃花。”
“那你以为孤的院子里应该种啥?”
“应该……摆满各种兵器,大王征战时用的刀枪剑戟,倘若是一定要有草木,应该也是松竹。”
“松竹多了也无,且四季都是这个样,桃花每年只开一季,但为了这一次花开,要足足等上三季。孤喜欢这种翘以盼的感觉。”
从寝殿下到院子里,便要穿上鞋子,梵王没有站稳,晃了几晃,一把搭在了青翎的肩上,这才稳住了。
梵王……这是老了吗?
青翎不禁感慨。
一阵风吹过,满院的桃花飘飞,像下雨一样。
青翎将他扶到院子里黄杨木整雕的茶桌旁,看着漫天的桃花花瓣落在他半百的头上。
“这次出去玩,静安还和你说了些什么没有?”
青翎支支吾吾地答道:“嗯……就是女孩子家平日里的那些话,针线呀,女红呀……”
“扯谎,静安从来不爱做针线,偶尔做一做,也是为了打时间。”
“……还说了焚香插花的事……”
“焚香插花,这个倒是她喜欢的。静安没和你说她的身世?”
“什么身世?”
“在孤面前,可不敢扯谎。”
“大王……”青翎跪了下来:“长公主说了,她是大王的养女之事,但青翎不知道这事能不能随意提起……”
“怎么说的?”
“长公主说,她其实是大王收养的公主,但大王这么多年来像亲生女儿一样待她,是真心感念大王的养育之恩,别的倒未曾提起了……”
青翎的手指都在微微抖动,梵王就这么看着像一头小羊一样跪在地上的她,看着看着,突然笑了。
“你起来吧,看把你吓成这样。”
“是……”
青翎起身,规规矩矩地站在梵王身后,梵王抬眼看着桃花,叹了口气,说道:“静安这孩子从小就倔,虽然她从不张口要什么,但那种倔是入了心的……她不是梵国人,是月族人。二十年前,那时她还是个小娃娃,我就这么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回了梵国。她吃不惯这里的吃食,住不惯这里的屋子,却也什么都不愿说,饿得不成样子……”
梵王像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地回忆着当年的事,讲了一会儿,他转身看了看,见青翎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惊讶,又见她这几日熬得人都黄瘦了,两只眼睛也红红的,便说道:“这几日你也累了,伺候我用了早膳,就回去歇息吧。”
青翎逃似的离开了梵王的寝殿,一直回到疏影居,才感觉到浑身都酸软难受,躺在床上睡了过去——这几日,为了不间断地给梵王煎药热敷,她每次睡觉都不敢过半个时辰便要惊醒。有时半夜梵王犯了头风,一折腾就是两三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