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就是想去我大伯家看看什么情况,然后去自的,你不掐我,我就去自了。”徐二黑梗着脖子,不服气地说道。
“行行行,只要你现在老实交代,算你自。”冯凯笑了,一边说一边走到对面桌子,从抽屉里,拿出了录纸。
“那我?”联防队员急了。
“你也算立功。”冯凯说。
“那就行了。”联防队员放开徐二黑,说,“没我事儿,我就走了。”
“自不判死刑的,对吧?”徐二黑看着冯凯说。因为他的眼睛太大了,又突出又没神,看得冯凯有些想笑。
冯凯心想,你这种犯罪不判死刑,还能有什么判死刑的?他指了指背后“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几个大字,说:“判什么刑,那是法院说了算,但你的态度很重要。”
徐二黑眯了眯眼睛,看了看背后的几个大字,嘿嘿一笑,说:“那行,我坦白就是了。我大伯是我炸死的,其实我是想把大伯大妈一起炸死的,老太婆命大。”
虽然徐二黑看上去就是一副虎样子,但这样轻描淡写地说杀人的事,还是让顾红星背后渗出了冷汗。顾红星见冯凯转头朝他眨了眨眼,知道他的意思是让顾红星对自己的指纹鉴别更加自信一些。不用冯凯说,此时顾红星已经很自信了,没想到难度这么大的指纹显现和比对,他都准确无误地做出来了。
“说吧,为什么要杀他们?”
“老头子、老太婆太爱占便宜,还护食,不厚道。”徐二黑又甩了甩脑袋,说,“老头子喜欢泡澡,我只要蹭到澡票就带他去,结果他还想黑我的钱。”
“黑你的什么钱?”
“过年前后吧,有一次我带他去泡澡,结果老头子泡完了出来,在躺床箱体里掏衣服的时候,意外现箱体的侧面有个破洞。躺床都是三合板打的嘛,就是两层三合板之间的空隙里,有个东西。”徐二黑说,“老头儿当时把它掏出来一看,是一个像记本一样的东西,里面夹着两百块钱。”
冯凯算了一下,两百块钱大约是他半年的工资,对于农民来说,确实是一大钱了。
“过年前后?”顾红星问道,“那到现在半年多了。”
“是啊,本来没事,我们一人一百把钱分了。”徐二黑说,“那本记本看起来比较漂亮,就被老头子带回家了。”
“什么样子的记本?”
“线装的,白色羊皮封面的,我约莫着是哪个村子的家谱吧。”徐二黑说,“半个月前,我又带老头子去洗澡,浴室管理的同志就和我们说,有一个顾客来他这里找本子,让我们帮忙问问,如果谁拿了本子,他愿意再掏两百块来买。说是那个本子是这个人祖上留下来的,很重要。”
“所以你们分赃不均了?”
“不是。”徐二黑眨巴眨巴眼睛,说,“都是社会主义青年,我怎么会那么做呢?我就让老头子回家把本子拿出来,结果他说本子丢了,找不到了。”
这番话说得太虚伪,冯凯冷笑着摇了摇头。
“他是不可能丢的。他家破烂成什么样的东西都留着,那么漂亮的本子他怎么也不舍得扔的。”徐二黑说,“说白了,他就是想独吞那些钱,啊,不,他就是想占人家便宜。所以啊,我怎么能让他的这种拾金就昧的不良行为得逞?我就准备炸伤了他俩,等他俩去了医院,我就把本子拿出来还给人家。没想到,药下猛了。”
“还给人家?你那么好心?”冯凯想笑。
“那必须的,我昨晚翻墙进去,不就是去拿本子嘛。”徐二黑说。
“炸药,哪里来的?”顾红星问道,他似乎有点心事重重。
“我战友在矿上,我就找他要了一点。”徐二黑说,“真的,就只有一点点。我想着,他俩那么爱占便宜,我在瓶子里放点钱,他们肯定得拿回家去开瓶子。那个瓶子,晃几下就会炸的,我在部队里学过。”
“行了,炸药的来源,我们会去调查。”冯凯说,“你在里面好好想想吧,为了两百块钱就把你唯一的亲人给炸死,是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你可别瞎说啊,公安同志。”徐二黑的嘴唇更突出了,“我怎么是为了钱?我是为了道义!道义!而且我也没想炸死他。”
冯凯摇摇头,拿起录纸离开了审讯室。穆科长正站在审讯室外面听,见他们出来,问道:“证据行不行?别到时候法院要判他死刑,他翻供。”
“我这边在瓶子里的硬币上,找到了他的指纹。”顾红星明显比早晨起床的时候自信多了,措辞也都没有用“可能”之类的不确定性用词。
“炸药的来源,也可以通过调查固定下来,放心吧,没问题的。”冯凯挥了挥手。
“我现,你们俩还真是我们科的福将啊。”穆科长满意地笑着,语也没那么快了,说,“那行,炸药的来源,你们给我调查明白了,明天我放你们俩假。”
“可是我们晚上……”冯凯正想推托,顾红星倒是欣然允诺,说:“行,晚上之前应该能调查完。”
冯凯摇摇头,心想这家伙真是不把和女朋友的约会当回事,活该单身。
顾红星并没有忘记晚上的约会,他只是希望能够亲自去把炸药来源问题调查清楚,从而来印证他的指纹鉴定没有犯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