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鹭抬眼,正好看到陈晏起白衬衫扣的紧实,上面的喉结线条流畅地滑落,她往前凑了凑,想帮他摆正衣襟前的领带,突然被他捉住了手指。
手指不小心蹭到陈晏起衬衫缝隙里的皮肤,叶鹭只觉得青年的身上火热。
她手指微蜷,心尖一颤。
陈晏起神情有些异样,他静静地端详着叶鹭的表情,随着他一点点的逼近,他捏着叶鹭的手指也一步步攥紧,叶鹭退无可退,被迫再次跌入厚实茂盛的绸花。
眼前的青年也堪堪落下,他撑着手臂,俯瞰着她,意味不明地笑道:“别乱动。”
温热的,带着几分醉意的呼吸落下,叶鹭听到陈晏起不冷不热地说,“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外面突然狂风大作,窗帘彻底被刮到一旁,鱼肚白的天光透了进来,叶鹭这才看清陈晏起微微红的眼角。
她下意识抬手,想到自己方才那一踩,又想起陈晏起最后一次帮他修改作业的纸张,猛地回过神来:“你没有回家过年,这几天一直都在这里。”
陈晏起放开叶鹭,大而有力的双手将她的腰身整个揽起,他将叶鹭小心翼翼地被放进旁边的沙椅上,然后走向窗边。
他一边关锁一边漫不经心地道:“我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心里高兴,在家里想了好久,不知道该怎么庆祝。”
陈晏起转过身,语调很淡,却给人一种情深刻骨的错觉,“后来我走出门,看到满世界的雪,突然就很想见你。”
叶鹭逆着光,看不清陈晏起的脸。
“阿路。”她听到陈晏起缓缓蹲在她面前,隐约带着期待地说,“我不想一个人去婚礼。”
他伸手拉扯叶鹭的手指,略微粗糙的指腹一根根地擦过她指侧的皮肤,刮得人心里痒。
“我第一次做这样的事。”陈晏起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仿佛自言自语地说:“有点紧张。”
父亲重病,母亲二婚,换了谁都不会好受的。
叶鹭捏紧手指,暗暗地想,虽然陈晏起是第一次参加父母的二婚,但她有经验啊,可以成为他的“向导”。
她微微俯身,老成地许下承诺:“你等我一会,我陪你去。”
“为什么要等?”见叶鹭要走,陈晏起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他站起身,两只手不紧不慢地从下往上扣住穿在叶鹭身上,属于自己的西装外套,“我讨厌等人。”
叶鹭明显感觉陈晏起今天有些孩子气,他在肆无忌惮的跟自己闹脾气,用尽各种小动作。
她不忍心再让他难过,于是又耐心解释::“我回去换件衣服,化个妆。”
“衣服车上有。”陈晏起伸手拨开叶鹭黏在耳畔的一缕细,紧接着说:“什么都不用化,你这样就很好。”
叶鹭盯着陈晏起看了会,突然把人推得稍微远了点。
“你昨天是不是还喝了酒?”
叶鹭想到大半夜大开的窗户,正想去搜索残留在地面上的证据,就听到陈晏起说,“那你去吧。”
被逮着了不是?
叶鹭走了几步,还是有些不放心,结果转身就看到陈晏起扬了扬下巴,说:“快点回来。”
前往婚礼酒店的路上,陈晏起勉强睡了一觉。
叶鹭刚帮他充好手机电,私家车就隔着一条马路停在了酒店对面,叶鹭疑惑地看向陈晏起,他精神好了好很多,有些懒怠地靠在椅背上,手指不紧不慢地敲着拍子,说:“再等等,还有贵宾没来。”
算算时间,婚礼才到迎宾环节,见陈晏起不着急,叶鹭也安心等着,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晏起突然道:“可以了。”
叶鹭下意识打理好自己,手指从包里拿出来时,悄悄捏住了那枚大象领夹。
她起身的瞬间,手背不小心蹭到陈晏起的指尖。
他后背挺拔,手却很冷。
“走吗?”
叶鹭在车门口轻声问。
她想,无论陈晏起此时做什么选择,是去面对,还是转身离开,她都会支持。
陈晏起深深地望向对面大楼,然而这次,他却没有再牵叶鹭的手,他突然改变了主意,头也不回地让她呆在车里,然后独自大步穿过马路。
车内空调开的正好,叶鹭莫名有些坐立难安,她随手推了推门,想出去透透气,却现车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锁死。
“叶小姐,您稍坐片刻。”罗叔察觉到叶鹭有些心焦,忙回头安抚。
叶鹭心里的忐忑加剧,“他到底去做什么?”
“您放心,小晏很快就回来。”罗叔说完,便不肯再多一个字。
叶鹭无望地看向车外,忽然想起还有伯凯,她点击消息送的同时,app页的热点快讯也应声跳了出来。
《警方破获特大商业侵权案件!辰起集团匿名员工提供“实锤”铁证,犯罪团伙供认不讳,雷霆行动进击中——》
叶鹭看完长达数千字的案件报道,回过神来,就听到对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响起的鸣笛声。
她猛地抬头,就看到穿着中式嫁衣的蒋世蝶踉跄着追下红毯长梯,戴着手铐的郎耷拉着脑袋,在她的哭喊声中佝偻着被推进了警车。
欢天喜地的鞭炮声藏匿,高堂满座的婚宴面目全非,娘绝望倒地的瞬间,叶鹭看到了立在台阶上一动不动的陈晏起。
她看不清他的脸,却觉得他站在那,冷漠而孤寂,整个人都由内而外地透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陌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