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得罪她干嘛!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人家饭盒都砸了,本来是我们有理的事情,现在被倒打一耙,外面都说我们搞小团体欺负人。”
京舞的女寝是标准四人间,上铺下桌,带阳台水池和独立浴室。叶鹭住在上铺靠里,又装了床帘和蚊帐,因此说话的寝室长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寝室长是京籍师范生,学的是舞蹈教育,她性格偏温和,从来不惹口舌是非,向来都是四个人里最稳重的存在。
此时,叶鹭听到她这幅语气,就有些疑惑,她正打算掀开被子问一句,就听到另一个女生“啪”一声摔下水盆里的衣服。
女生语气不忿,似乎是受了很大的窝囊气,指名道姓说:“孙箬灵嘴也太坏了!自己思想龌龊,就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和她想的一样!你没听到她怎么说啊!张口就来,说什么鹭鹭在外面找不三不四的人假扮男朋友!还阴阳怪气污蔑鹭鹭整容!我就算是跟她撕破脸皮,也要给她点颜色瞧瞧,不然还以为我们6o1好欺负。”
“你小声点,我的姑奶奶。”寝室长连忙关上寝室门,她心烦地叹了一口气,嘴上却还是劝道:“她爱说就让她说去,我们越是在意,倒显得像是心虚。”
“我们有什么可心虚的!”女生疑惑地看向寝室长,略微有些咄咄逼人,“你又不是没见过鹭鹭男朋友,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学霸。再说了,人家每次来可都没空着手,就算不是为了叶鹭,咱也不能昧着良心做事吧?”
女生撇开视线,越想越生气,她像是想起了极为恶心的画面,干脆一捶关掉了龙头,端起盆子道:“不行,这事我们得告诉鹭鹭。”
“等我先想想。”
寝室长猛地拦住女生,她立在原地,像是在深思熟虑。
半晌,女生等的不耐烦了,直接推开她的手,道:“老大你到底怎么想的!上次瞒,这次又瞒?难道你还能瞒她一辈子?他们现在就说鹭鹭贪慕虚荣,陈晏起学历造假,再往下还不知道有什么脏水要往外泼呢!我们难道要眼睁睁看着鹭鹭被他们作践吗?”
叶鹭整个人都僵在床帘后面,耳畔不断回想他们的对话,屏息再听,就觉女生的声音从水池挪到了床头附近。
于是,叶鹭听到她更清晰地说:“我看孙箬灵,她就是嫉妒鹭鹭男朋友比她的优秀,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她一咬牙,立刻从桌上捞起手机,“不行,我现在就告诉鹭鹭,她和孙箬灵还一个班的,鹭鹭这么被动,肯定会吃亏的。”
“哎呀,你别急。”寝室长见女生已经在拨号码,焦头烂额道,“这件事没你想的这么简单。”
“怎么就不简单的?”女生停下手,一脸不解地望着寝室长,“我们就如实说呀!让鹭鹭把陈晏起的学生证甩在那帮阴沟小人的脸上,让他们感受什么叫军人的伟光正,气死他们!”
寝室长拉开椅子坐下,像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好半天她才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孙箬灵的确总爱针对鹭鹭,可这次她说的有鼻子有眼,还当着那么多人说要你道歉,我是担心……”
在女生疑惑的眼神里,寝室长咬咬牙说,“我是怕,万一她说的是真的,那怎么办?”
“怎么可能!”女生难以置信地望向寝室长,像是从来都不认识她。
寝室长连忙按住女生,着急解释道:“你先别急,我不是怀疑鹭鹭。我只是……唉,说实话吧,从我第一回听到风声,我就留了心眼。正好我有个同学在隔壁航大,我就托人去打听了,结果听说他们学校生第一名根本不姓陈,指挥学院也根本没有一个叫陈晏起的人。”
“啪——”
身后传来手机落地的响声,寝室长和女生齐齐回头,就看到叶鹭坐在床沿,怔怔地望着他们,“你们说什么?”
寝室长脸色骤变,站起身的瞬间椅子腿拉出尖锐的响声。
聊天的两个人这才意识到,刚刚他们的所有对话都被叶鹭这个当事人听了个清清楚楚,一字不漏。
此时,寝室长先反应过来,她连忙说:“鹭鹭你别多心!可能是我朋友听错了或者记错了,我们知道你不是那种人,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女生也俯下身捡起地上的手机递到叶鹭手里,见她脸色难看至极,她犹豫片刻,小声试探道:“鹭鹭,要不你打电话问问陈晏起吧?”
叶鹭垂眸看向裂开一条缝的手机屏幕,突然想到高考期间,自己的手机也像这样落在地上被摔坏了,后来她特意去了趟售后,手机测验结果明明没有太大的问题,可陈晏起坚持要返厂重修。
当时的叶鹭,对二人世界和毕业旅行充满了好奇。
从夏至前后的漠河极昼,到万里无云时的绚烂极光,钟灵毓秀的天地造化充满了她的世界,以至于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那段时间她几乎和外界断了联系。
有一回他们徒步爬山,中途在老乡家里吃饭,叶鹭忽然现衣领上的大象领夹不见了,她沿着蜿蜒小路回头去找,就在半山腰听到陈晏起在悬崖边上和伯凯打电话。
叶鹭靠近的同时,陈晏起的语句便越精简。
“你怎么不问我刚刚在聊什么?”陈晏起靠近她的时候,突然开口问。
不等叶鹭开口,陈晏起又笑着和盘托出道:“何最想报应用数学,家里不同意让他改报工商管理,最近闹得不可开交,躲在伯凯那儿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