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鹭鼻子微酸,勉强笑着道:“其实也没什么的,军校生管制那么多,要是他真的去了,我们一年可能都见不上一次面”她想了想,勾起唇角道:“现在,顶多就是四年异地恋而已。”
“那四年之后呢?”宋枝枝的神情突然变得郑重,她轻声道:“陈晏起的根基都在沪中,他既然选择留下,就没想过要离开。那你呢?你要为他放弃在京都的前途,还是觉得,他会因为你改变决定?”
叶鹭从来都没想的这么远,被宋枝枝这么一问,当即无言以答。她正想开口,就看到伯凯端着两杯饮料走了过来。
“宋枝枝你喝这个。”伯凯放下杯子,又拿出另一杯常温不加糖的递给叶鹭说,“晏哥说你喜欢莓果味,这杯专门给你买的。”
叶鹭接过饮料,心里却还在想刚刚宋枝枝的提醒。
“没大没小。”叶鹭听到声音,抬头就看到斜对面宋枝枝朝着伯凯没好气道:“以前和陈晏起在一块还知道喊我学姐,现在都直呼我大名了?”
“你就比我大了一岁,干嘛总让我喊你学姐。”伯凯不情不愿地坐在一旁,小声嘟囔。
宋枝枝咬着吸管刚骂了句“小兔崽子”,伯凯突然转身看向叶鹭,岔开话题道:“你们刚刚聊什么呢?这么严肃。”
佟霜的话在叶鹭心里一闪而过,她看向伯凯的眼睛,不假思索道:“在聊陈晏起政审的事情。”
“什么政审?”宋枝枝意外地看向叶鹭,见她不说话,又将视线瞄准伯凯,“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伯凯见瞒不住了,慌张地转动手里的吸管,一脸心虚道:“晏哥都跟你说了?”
“不是就改志愿的事儿吗?政审是什么意思?”宋枝枝一脸茫然,推搡着伯凯催问道:“喂,你们哥几个到底还瞒了我们多少事?”
伯凯经不住宋枝枝一通逼问,又以为叶鹭已经知道了全部,索性就将陈晏起想要报考军校的事情抖落了出来。
“就是二模的时候,我记得好像是鹭鹭去京都面试,招飞中心突然通知晏哥说政审没过。”他瞄了眼叶鹭的脸色,失落道:“后来,提前批的审核也卡了,所以才滑档到一批。”
“不过,晏哥当时好像也没太在意。”伯凯皱着眉头,不是很情愿地回忆着,“他从京都回来,就一心要报京北大,要不是陈伯伯突然中风住院,家里的担子都丢到他身上,他肯定不会留在沪中。”
叶鹭听到这里略微一愣,她手指却死死攥住腿下座椅,掐的指甲都断了才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瞒得这么滴水不漏。”宋枝枝有些恼火,连带着看伯凯也没好气。
伯凯手里摆弄排号单,下意识摸了把腹部受过伤的地方:“就那回出院没多久,晏哥那段时间老被叫去问询,他看我老愁,就提到几句案子的事。后来他政审没过,还有改志愿也都没瞒着我。”
说到这里,伯凯悄悄看了眼叶鹭,“他应该是怕我一知半解的,不小心说漏嘴,所以才让我帮忙打掩护。”
宋枝枝一个眼刀过去,伯凯连忙说:“我当时还跟他吵过一架的。但晏哥那个人你们知道,他认准的事,天王老子也拦不住。”
“拦不住你不知道告诉别人啊?”宋枝枝白了眼伯凯,朝着叶鹭努嘴道:“亏叶鹭还当你是好朋友。”
对面的伯凯还在跟宋枝枝解释,叶鹭苍白着脸,有些后知后觉地问道:“你的意思是,陈晏起高考报过京北大?后来才改了财大?”
“是啊。”伯凯大约是憋坏了,连忙道,“鹭鹭,晏哥当时是真心想和你一起去京都的,只不过运气太差了,正好摊上家里出事。”
他顿了顿,左右为难,却还是忍不住帮陈晏起说话:“你别怪晏哥,陈伯伯突然病重,辰起几千人的身家都压在晏哥身上,他不能不管。你们还有未来,但辰起就那么倒了,底层靠辰起活着的员工,可能连命都会赔上。”
叶鹭视线下滑,望着眼前深褐色的桌木,突然想到继父。他也是辰起旗下的高管,升迁之后大约也一起并入了现在佟石集团。
“放你妈的屁。”宋枝枝突然爆粗口,打断了叶鹭的思绪,她气愤道:“陈晏起倒霉是他自己的事,和叶鹭有半毛钱关系。他要是没本事处理好这些事情,就不该招惹别人。”
听了这么久,她总算是搞清楚事情的全貌,气的站起身来,恨不得指着伯凯的鼻尖叫骂:“你们可真是有出息,这么大的事情竟然都瞒着叶鹭?现在瞒不住了又跑过来道德绑架,你当我们是做慈善啊,普度众生,还回收垃圾。”
“走!”宋枝枝一把拉住叶鹭,“还吃什么饭,气都气饱了。”
嘭——
嘭嘭——
叶鹭被宋枝枝扯得站起身,忽然听到身后响起玻璃碎裂的声音,她猛地回头,就看到店内四面镂空的中厅前面站着几个路过的人,透过人群缝隙,她隐约看到地面上滴滴答答落下一片血渍。
“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啊,可能得罪人了吧。”
围观的人有些胆怯地走开,小声议论着里面的动静。
有几个常来这边的男人见状,伸长了脖子扫了眼里面主位和陪座上的人,有些瞧不上地嗤道:“又是姓佟这暴户。”
“摆这么大场子,还故意让人围观,这帮人也缺德了,就不怕玩出人命?”旁边的人抡起一瓶啤酒,看热闹似的咬开了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