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睡。”贺明川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
姜乃冬面露了然地点点头,打算让这个话题就此结束时,又听贺明川的声线不咸不淡地响起道:“我听说那晚南院只有男寝停电?”
“是吗——”起初还未反应过来,对方的这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姜乃冬想也不想地诧异张口答。
但也仅仅只是一秒时间而已,姜乃冬就猛然从松弛的状态中惊醒过来,最后那个字的尾音跟着就急转而下,最后以匆忙而又慌张的僵硬语气收尾。
想起来那晚贺明川是通过巧合的停电,才猜到他也是江大的学生。处在突如其来的不知所措里,姜乃冬又极力装作镇定地重复问道:“是这样的吗?”
“只是听说而已,”贺明川嗓音低沉而平淡地接话,“要不我帮你打个电话问问?”
姜乃冬:“……”
不想被对方看出来,自己对这件事表现出的过度关心,他连忙就要朝贺明川摆手说不用。
可是贺明川的动作比他更快,拿出手机随意按过几下以后,就已经将电话拨了出去。对方将通话声音外放出来的那一刻,姜乃冬的心脏也跟着高高吊了起来。
电话那头有女生的声音传出来,贺明川也没说别的事情,只问了她前些天晚上女寝是否停电。而姜乃冬提到嗓子眼的心,也在听到对方给出肯定的回答后,又稳稳当当地落回了胸腔里。
虽然还没有开始跑步,但是他的后背已经隐隐有出汗的预兆。
贺明川向对方道了声谢,挂掉电话收起手机后,面色如常地转过头来朝他道:“应该是我听错了。”
对上他直投过来的目光,姜乃冬仍是无知无觉地朝他笑了一下。
贺明川眼底情绪顿了顿,很快收回目光来不再看他。即便在健身房的想法没有生改变,但他还是忍不住去试探了姜乃冬。
只是对方情绪里的异常,来得快也去得快,如同无形的轻风吹过那般,半点痕迹也不留。没有再提宿舍停电的事情,贺明川和他约中午去杂志社的时间。
下午两人都没有课,贺明川提出中午在宿舍楼下见,姜乃冬点头应了下来。
两人跑了半小时的步,姜乃冬就回寝室洗澡,然后拿书出门上课。午饭还是和陈觉在食堂打包带走,吃完饭在宿舍里吹了会空调,就收到贺明川的消息让他下楼。
姜乃冬从宿舍楼里走出去的时候,程棘也站在花坛旁的树荫下。两人似乎刚从便利店里出来,站在大树下躲太阳吃冰棒。
等他快步走过去以后,程棘就先将没拆袋的冰棒塞进他手里,胳膊习惯性地搭上他肩头大喇喇道:“我不知道你的喜好和口味,就给你买了我们吃的这个。”
姜乃冬接过来和他说谢谢。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在师大体育馆,被他表现出来的义无反顾所震惊到,自打从师大打完比赛回来起,程棘对他的态度就愈热情与友好起来。
他撕开外包装低头去咬冰棒,末了口齿含糊地看向程棘问:“你也要去校杂志社?”
“我不去。”程棘冲他摇了摇头,“不过中午太阳这么晒,”他顺手指了指放在花坛边的遮阳伞,“你们要不要打把伞过去?”
姜乃冬直勾勾地盯着那把伞看,也不知道是预想到了什么画面,紧张之余忍住喉间吞咽的冲动,动作幅度极大地摇了摇头。
程棘瞄了眼他尚且白皙的肤色,不免有些可惜地转过头去,接着面带疑问地看向了贺明川。
后者面上不置可否地一顿,没说打还不是不打,只叫他走的时候将伞留下。程棘就在走前将伞留给了他们,剩下贺明川仍站在原地玩手机,等姜乃冬将手中的冰棒吃完。
心知对方是有意在等自己,姜乃冬倒是不介意边走边吃,就直接开口朝对方道:“我们现在过去?”
贺明川没有表现出反对,率先迈开步子走紧太阳下的同时,没有忘记提醒他将遮阳伞拿上。等到姜乃冬跟在他身后,已经走出一小段距离,贺明川从火辣炙热的阳光下转过头来,才现他将伞抱在怀里没有打。
他顶着刺眼的日光眯了眯眼眸问:“为什么不打伞?”
姜乃冬举着冰棒愣愣回答他:“我以为你要打。”
贺明川神色莫名地冲他扬扬眉,二话不说抬起自己晒成麦色的手臂,贴上姜乃冬肤色偏白的手腕做对比。鲜明而强烈的肤色差扑面而来,对方见状轻轻哼笑出声道:“不如你去路边抓个人来问,我们两个到底谁更需要打伞。”
姜乃冬:“……”
他亦被贺明川的话说得有些语塞,半晌好不无辜地举了举手中的冰棒道:“我腾不出手来。”
贺明川瞥了他一眼,从他怀里抽出那把遮阳伞撑开,手握伞柄站在原地朝他开口:“过来。”
姜乃冬忽然就像是双脚钉在原地,眼中惊讶而又紧张地看着他迟迟未动。
“过来啊。”贺明川又嗓音低沉地重复一遍,似是不明白他还在什么呆,“再不过来人没晒化,冰棒就先化掉了。”
姜乃冬这才好似找回自己的魂魄来,并未分神去看手中将要融化的冰棒,一边心跳过快地垂头走进伞下,一边意图掩饰真实情绪般地小声问:“你要和我一起打吗?”
话音落地,却始终没有听见贺明川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