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命令,被驯好◎
盛欲凝视投影上,江峭被如此肆虐对待的画面,忽然失去挣扎的力气。
“这些,果然都是你的安排吗?”她声音闷闷的,问他。
“……嗯。”
江峭也现了她的态度转变,鼻腔里应她一声,算是回答。
徐徐敛回那些阴翳铺盖的晦暗心情,如同鹰收翼,零落的羽毛留下盘旋的痕迹。
该质问埋怨他了吧。
他对次人格gust出手控制的行为,现在逼问盛欲的言语。
如此出格的挑衅,盛欲怎么会不怨恨他呢?
他直起身,松开对她的钳制,慢慢退开一旁,目光恢复冷凝,静默落在女孩娇嫩的脊背上。
盛欲抽噎一下哽堵的鼻子,无力地爬起来,转身回头看他。
江峭在猜,她会说什么呢?说他恬不知耻么?
还是卑贱低劣,什么都好。
如他所料,盛欲捏起愤懑的一拳捶打在他胸口,生气咬牙:“你怎么可以这么过分啊?为什么对自己的身体这么狠?!”
江峭怔滞在那里。
“什……么?”他像是没听懂盛欲的问句,微微睁圆了眼睛,划过一丝清亮的不解神情。
盛欲凝视他,眼眶浮出的泪光,让江峭突然无措起来。他的眼神无意识四下逃避,又避不开,只好干巴巴地回到她脸上,声音轻了几个分贝:“你…哭什么?”
她伸出手指,轻缓抚触在他锁骨上侧边缘处的勒痕,一点点游移至颈侧动脉,反复摩挲那里已然淤青的针孔伤迹。
“是不是很痛?”她凝望的眼神落入疼惜,鼻音揉进歉疚,“对不起。”
江峭脊背不由自主地略微躬曲,腰腹绷紧,又缓缓僵直了身体。
她指腹的余温,在肌肤之上行走,她类似服软的话语,打乱了他所有心绪。
不对!她不是应该斥责他,怪他伤害了gust吗?
他已经做好了偏执到底的准备,可现在,她的道歉是怎么回事!?
盛欲想起他刚刚提起那些过往,那样平静陈述没有起伏,却说着放在任何人身上都难以承受的人生经历。
她忽然觉得,有一阵难以言说的悲伤倒灌而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一直承受着那些痛苦,原谅我不是和你一样的天才,接触不到如星星遥远的你。这些年,你一个人过得很累吧,江峭。”
无论从前或是现在。
无论副人格,还是这个人格,会疼的人始终都是此刻在她面前的,唯一的江峭。
她没忘记,那次从小苍岭江畔捡回他,高烧不退的他在梦与醒之间曾说“在我死后一定要仔细地解剖我”,是因为他注射了那个所谓“二代herms13”,所以才被自家科研团队进行人体药物反应的实验监测吗?
彻彻底底,把他当做一个“样本”来对待。
实验、注射、自杀、解剖……
纵然盛欲父母双亡,但外公将她自幼庇护得很好,这样冰冷骇人的字眼,从不会出现在她平凡的生活里。
可是这些,却是16岁那个江峭的日常吗?
即使天纵奇才,聪慧入极,
少年要经历多少才能从容选择放弃,斩钉截铁地安排自己的后事。
“有些话,我已经告诉过你。因为你生病,群乙巫二耳七舞尔叭依正理,换过人格就没有这份记忆了,但是没关系,我不介意再说一次。”盛欲捉住他的手指,捏了捏,深深凝定他,
“无论你以哪一种人格存在,你就是你。”
“江峭只有一个。”她语气坚定。
女孩通红的双眼和鼻尖,倒映在江峭眼里,他表情困惑,胸中震颤。
像是6地板块间轻微挤压。
只有海底渊峡知道,暗流是如何激涌惊骇,熔浆又是怎样摇荡复苏。
他按不住躁动的心跳,垂下头,眼尾渗红,闷闷着还是执拗地强调道:“我也说过,我才是本体啊。”
语气浸透不满,甚至有点孩子气,盛欲被他逗笑了似的歪歪头。
她想,也许这才是十六岁该有的鲜活情绪啊,迟到了七年的,少年心性。
不自觉抬起另一只手,摸上他浓密蓬松的顶,顿了顿,然后小心翼翼地揉弄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