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欲一时无法回神,泪水比雨水更快滑落,眼波潮润,她什么都做不了,仅靠睫毛眨颤来平息血液脉动的泵搏。
恰好,录音笔重复播放到,窄桥的那段自述:
没有主次之分,原本就只有我一个】
“他”只是一场顽疾】
“他”并不存在】
纵使盛欲的情绪还泡在这场痛快里,鼻息断续,可她还是忍不住望向江峭,眼尾浸湿雾气的红,细弱轻喃:
“你会难过吗?”
即便在盛欲眼里,江峭就是江峭,是独一无二的。
可眼看着,他与他自己无法互相接纳,甚至与自己为敌,担忧和心痛是当然的。
“你会为我难过吗?”江峭垂睫反问。
没有任何失魂落魄的神情,他比盛欲想象中冷静得多,情绪内核也强大得多,在盛欲犹疑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率先打破沉默,
“不要为我感到难过,秧秧。”
他说:“就算我从未存在过,只要有你陪伴,我会珍惜‘活着’的意义,如此短暂而深重。”
“啧,惨了,家里没有可以给你替换的内裤。”江峭低头瞥了眼她的牛仔裤,哑声笑起来。
“……”盛欲还没从他上一句情话抽回神,听到这句又顿时烫红了脸,抬腿就要踹他,又被江峭反手按住大腿,“但是家里有烘干机。”
“要不,脱了我帮你洗?”
江峭抬睫注视着她,眼底淬足笑意,眉骨挑动,表情松散,提出建议的语调却似乎真诚,
“这点布料应该五分钟就干——”
“不用不用不用,滚啊你!”盛欲小幅度地踢他,以掩饰羞窘,“滚下去,我要洗澡!!”
……
盛欲洗完澡出来时,见到江峭在小餐厅忙碌。
她正好奇,江峭就探出头来叫她:“秧秧,过来吃宵夜。”
盛欲凑过去,看见是一碟厚蛋吐司加烤肠,淋上清甜微稠的番茄酱汁,和一些欧芹碎。
虽然没有特别注重摆盘,但色泽丰富,让人很有食欲。
“哇,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手艺。”盛欲感觉江峭的技能点都快点满了,顿了下才反问,
“怎么就一份,你不吃吗?”
“我不是很饿,但我听到,有小猪的肚子在咕咕叫。”江峭欠欠地把盘子摆在餐桌上,拿起只叉子虚指她的肚子。
盛欲可不跟他客气,接过叉子就开始大快朵颐。
gust江峭也难得没有再跟她斗嘴,只是坐在桌对面,支起下巴欣赏她吃饭。
她咀嚼时鼓起腮帮子小幅度努动,吃完一口又一口,有点罕见的乖巧。
他低笑,给她倒了杯水。
盛欲三下五除二,就把碟子里的餐食吃得干干净净。
“嗝”
她打了个饱嗝儿,心满意足打算刷牙睡觉,一脸坏笑的江峭又把她叫住,
“饱了吗,秧秧?吃饱了就该干正事了哦。”
正事?
是这么快就要上本垒了吗?
想想还怪紧张的呢……
盛欲想想就会脸红。江峭却在这时给她个脑瓜崩,扑灭她的幻想:
“你在想什么呢,秧秧?”
“怎么?”盛欲捂头不解。
紧接着,江峭这小子不知道从哪变的戏法,右手从桌子下面抽上来,一巴掌把纸和笔拍在她面前,恨恨道:
“你该不会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给我写!”
盛欲下意识抓起笔,一脸懵懂:“写什么呀?”
“检讨书!你要反思自己,不允许在我切换成‘窄桥’人格的时候,和他走的太近。”
江峭的后槽牙都快磨碎了,盯了眼盛欲还在状况外的表情,又转换口气说,
“算了,我念你写。一个字都不许少。”
“写完以后,能怎样?”盛欲有些摸不着头脑。
江峭冷笑一声:“呵,我会复印两百份,贴在任何他可能出现的空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