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芜扶着谢枢出了庭院,进了寝宫,路上遇见好几波巡逻的魔修。
按理来说,萧芜身为俘虏,私自进无妄宫主殿是重罪,可魔修们默契的无视了他,甚至让开一条中空道路,让萧芜进去。
谢春山身量高,路上微微一动,和个在怀里乱滚的大猫似的,萧芜就得尽力来扶他,好几1次差点脱手,还是谢春山扒拉住衣摆,勉强站稳身体。
只是这样一路下来,萧芜原本平整的衣带难免散乱,腰带欲掉不掉,谢枢也好不到哪去,乍一眼看去,仿若他们在庭院中生了什么。
新来的魔修不懂规矩,想要上前盘查询问,被老魔修一把拽下来,压在地上嘱咐:“别生事!”
“可是。”新魔修委屈巴巴,“明天宫主知道我们放外人进主殿,会不会怪罪啊?”
“外人外人,谁是外人?你他妈才是外人!”老魔修一个暴栗,警告道,“给我闭嘴!宫主知道你将人拦下来,那才要怪罪!”
“……哦。”
他们老老实实蹲在树下,看平芜君将无妄宫主带进寝殿,关上了殿门。
谢枢已经醉了。
他被人半拖半抱着带上床,扒了外衣扣上被子,之前谢枢也替萧芜拖过外衣,但萧芜的动作远没有谢枢熟练,好不容易将醉鬼安顿好,平芜君已出了一层汗。
他环视一周,还是没敢坐谢枢的床,在桌前给自个倒了杯水,环视起房间来。
无妄宫主殿很大,多数家具是紫檀和楠木所制,雕花细致,屏风帷幕材料也用的极好,每日有仆从洒扫,四处井井有条。
屋内许多物品都沾染了灵力,不是凡俗物品,譬如床头这安神静气的熏香,就是专门的丹师以灵火炼制,萧芜凝神感应,能觉察到其中微妙的灵力流转。
他阖上眸子,神识一寸一寸,扫过整个房间。
大多数疑惑已经解开,但萧芜依旧有一个疑问需要查证。
谢春山,到底是不是宋小鱼。
闭目后不受干扰,灵力流动的轨迹格外清晰,从书架上的剑谱功法,到摆放的盆景植物,再倒后山引入的灵泉甘露,萧芜顿了顿,将视线落在书柜里的檀木盒子上。
有一股他很熟悉的灵力。
萧芜踱步过去。
没人敢擅动无妄宫主的东西,这盒子便也没有上锁,他轻轻一点金扣,甚至没用力,盒子便向上弹开了。
萧芜垂眸,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一张黄纸朱砂画就的符咒,一截柔软带暗纹的布料,符咒是太上清心咒,衣料的云纹来自上陵宗。
符咒是他亲手画的清心咒,衣料裁自他的袖口。
萧芜微微抿唇,将物件放回盒内,却没关上,看了老半天。
他虽然早有所猜测,可当证据确凿,还是有所触动。
从他进魔宫的第一天起,宋小鱼就在了。
他通身疼痛,数日未进水米,是那少年提着食
盒,将甜粥一勺一勺的喂进来;他无力走动,身下虚软,也是那少年撑着他,在院中一圈又一圈的散步;他受凉咳嗽,也是那少年将手放在脊背,一下又一下的顺气安抚。
如果那少年就是谢春山呢?
萧芜不住去想。
那该是什么姿势呢?
谢春山将粥吹凉了抵在唇边,谢春山把他半扶半抱着揽在怀里,谢春山伸出手,一点点抚摸过脊背。
少年人做那些,萧芜只当是对仙长的濡慕,可如果是谢春山呢?
无妄宫主可不是未长成的小孩子,依谢春山的俊美风流,萧芜想想那画面,便不自觉的难堪起来。
他的指腹摩挲着着檀木盒子,擦了又擦,像要将木头重新抛光打蜡一般,如此良久,忽而无意识的念了一句:“……谢春山?”
谢枢半梦半醒,恍惚听见有人叫他游戏名,便极清浅的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