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讓位置!讓出位置來!」
越來越多的人發現,頓時掀起了一陣熱浪,所有的人紛紛聚集過來,一時間前後多人擁擠,莫清嵐很少處在這種環境中,眉頭蹙起,準備讓位離開,卻在此時蘭淆拉了一把他的衣袖。
四周皆是行人。他們處於中央,除了正面撞上『花神遊』的隊伍,已經退無可退。「小心。」
在有人有意引導下,人流漸漸形成兩股。
蘭淆站在莫清嵐的身後,有女子被擠過來就要倒在人身上,蘭淆握著眼前人衣袖的手忽然轉而鉗上他的腰身。女子和莫清嵐擦肩而過站穩,極為歉意,連忙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蘭淆掃了她一眼。
黑夜裡少年的神色有些冷淡。女子訥訥兩聲後轉到了另一頭,不怎麼敢再說話。
莫清嵐道:「可能離開?」
蘭淆道:「只能用輕功。」
花神遊的隊伍已近,敲鑼打鼓的聲音陣陣響起,讓人一時間處於混亂無比的環境當中,無暇顧及一些微末的異常。
他並未發覺。
蘭淆垂眸望了一眼,並未收回自己的手,無形的氣波將推搡的人流與他們隔開一些距離。莫清嵐站在與花神遊近在咫尺的位置,想到此番出門的目的,暫時收起了離開的想法。
觀察了一會兒,他道:「花神遊,無燈?」
舉著火把引路的人走近,敲鑼打鼓的聲音擦肩而過,直到走到有燭火的地方,莫清嵐才得以看清浩浩蕩蕩的隊伍中有一女子被拱衛在隊伍的最中央,她衣物輕薄鮮艷,明眸皓齒,腦袋上帶著十二枚花簪,舞步輕盈,像祭祀,又像歌舞。
但如此賣力的舞行,卻在沒有燈光的地方,黑沉沉一片,只能看到模糊影子在穿梭。
蘭淆在他耳邊道:「佛聖年輕時體弱多病,曾於人間為救人耗盡靈力失明數日,遊行無燈目的為了感恩他的善舉。」
他的氣息明顯,莫清嵐耳朵有些微癢,不由避了避,又問:「最終他們會去哪裡?」
「花家所鑄的佛聖殿。」
浩大的隊伍一路長行。
花家所鑄的佛聖殿建在接近臨海道的無名山上。花神遊最熱鬧的地方是一條長道,離開長道後,跟在後面的行人便開始變少,原本在隊伍中跳舞的女子歇了下來,敲鑼打鼓的聲音也隨之停下。
「慕公子,這次又是你?」
一道笑聲響起,氣息不穩帶著些喘息的男聲道:「可不是麼?我扮得不像麼,又被看出來了?」
說話的人是行隊中的鑼鼓手,聞言笑呵呵道:「怎麼會?雖然是男子,但慕公子這一場舞,實在精彩。」
莫清嵐與蘭淆對視,皆能看到對方眼中的驚異。那扮作『花神』跳舞的人,竟然是男子。
「那接下來的路,慕公子一個人去?」
慕生不在意道:「行。」
隊伍暫時停下,慕生扶了扶髮飾,伸手取來被旁人一直捧在手中的花形禪香。取香的時候他也注意到了跟在後面還沒有離開的莫清嵐、蘭淆二人,稍稍挑眉,勸道:「不是本地人?接下來我要上山進香,沒什麼意思,你們還不如回去逛逛。」
蘭淆道:「我二人從未見過此處的佛聖殿,想去看看。」
「哦。」見他們想去,慕生也不阻止。
想去佛聖殿的人不少,大半夜非要去的,雖然不多,但也不是沒有。雖然說不少都是走到半路就哭爹喊娘地累了要下山……他自然也樂得看戲。
……
花神遊隊伍中的其他人等都散了。
慕生將東西背在身後,腳步輕盈,很快往山上走去。
佛聖殿所在的山並不算高,但是路途很陡,而且多生有毒的蚊蟲。蘭淆和莫清嵐是修道之人,自然對這些都不在意,可要是換成凡人,僅僅蚊蟲,就該難以忍受,怪不得無人跟來。
見後面兩個人如履平地,慕生有些小小地遺憾,也起了心思,閒聊道:「你們是哪裡人?」
蘭淆準備開口,莫清嵐就道:「青岸人。」
慕生看了他一眼,道:「青岸?佛鳴寺附近的青岸麼?怪不得。」
「這世上多數人都仰慕聖尊,像我們這地方對聖尊不怎麼尊敬的,少有人喜歡。你們也是佛聖的信徒?」
莫清嵐道:「是。」
慕生道:「可是佛聖一早就死了,信他可沒什麼用。」
莫清嵐挑眉。蘭淆接言道:「看來閣下,對聖尊和佛聖一視同仁。」
慕生卻慢吞吞道:「別胡說。」
不過多久,佛聖殿到了。莫清嵐目光落在佛聖的金像上。與佛鳴寺所供的相差無二,繁狄畫體弱是在佛鳴寺中修養,後來受禪宗真經教導,帶髮修行數十年,最後才斷絕人間親緣,剃度出家,故而他的金像多為雙生,一個為帶發的菩薩像、一個為剃度的羅漢像,眼前便是兩尊。
不過比起尋常的佛聖金像,眼前花家所鑄的,顯然更為精緻美觀。
慕生熟門熟路將香上好,叩頭祭拜,今日花神遊的全部流程就算是走完了。
將腦袋上髮釵取下來,放到佛聖殿佛像前的抽屜中,慕生扭頭問:「你們還不下山?」
除去了女性化的裝飾,眼前人從眉眼間便能看出幾分英氣。不過比起其他男人,他的臉較小,個頭也不高,無怪開始沒有人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