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鈞行答得認真,他也幾度懷疑自己是不是錯聽了林老師話語間的渴求。
但因為它實在太過複雜而彆扭,讓6鈞行心驚地關聯上了一場無意識的求救。
如果不喜歡是一個漠視的藉口,那這層脆弱的自我保護機制,究竟要怎麼支撐起林老師的安全感呢。
「既然如此,林老師,你就來試著特別喜歡我吧。」6鈞行主動從林雲笙手裡端過了那盤菜,他的眼神篤定,仿佛下了偌大的決心,「我會努力不讓你失望的。」
林雲笙動容得像是注射了過量的腎上腺素,心跳又急又重,可眼睫翕動間,不容忽視的耳鳴聲,再次由小轉大。
最終,林雲笙僅僅只用兩個字,便輕把6鈞行的決心給輕飄飄地打了回去:「胡鬧。」
6鈞行喉間一堵,先是不甘心,又自知理虧,於是張了張口,無措得徹底。
「6鈞行,」林雲笙眼裡盛著如常的溫柔,他揉了一把面前失落小狗的腦袋,有點無奈,「哪怕你是很出色的演員,也不要去主動承擔別人的凝視,太辛苦了。」
一把屬於年長者的柔情刀,刮骨而入,挑出6鈞行的三分痛苦,三分習以為常,剩下四份即將炙烤殆盡的理智,讓他怔在原地,動彈不得。
以至於到半夜,6鈞行提筆準備寫故事作業的時候,心裡還在不斷咀嚼這番溫存。
6鈞行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接近十二點半了。他走出房間,盯著對屋的門縫裡透著的亮,躊躇過後,還是試探性地敲了幾聲響。
屋內腳掌踩地板的聲音由遠及近,房門被拉開,6鈞行垂眼一掃,林雲笙果然光著腳。
林雲笙揚了揚下巴:「怎麼了?」
6鈞行目光一沉,一時間沒接上話。
林雲笙的睡袍是6鈞行從未見過的款,乳白色的綢緞襯得他的身形線條若隱若現,右肩領口故意設計的垂落,帶出大片旖旎的風光,看得叫人莫名心虛。
「發什麼呆啊,」林雲笙笑了,跟逗弄小動物似的,指尖來回勾過6鈞行的下顎,故意打道,「總不能是專門來看我的睡袍吧?」
「不是!」6鈞行一下被踩了尾巴,「我是今晚的故事作業,還沒想好怎麼寫,想先來找你看看選題。」
說完,6鈞行故作瀟灑地轉身離開,拍亮客廳里的大燈,一副堂堂正正秉公辦事的模樣。
林雲笙掩上門,把小孩的落荒而逃看在眼裡,卻也沒當一回事,跟著他坐到了沙發上:「行,你說吧,這次想寫什麼。」
6鈞行故事寫作分數到目前為止一次都沒上過五十分,其中最大的病端便是不坦誠。
但林雲笙也能理解。
想讓一個在娛樂圈的大染缸里前前後後呆了五年的人,去跟一個認識不到足月的導演老師毫無芥蒂地掏心掏肺,實在太過異想天開。
這不是林雲笙能催促的事情,只能是6鈞行自己去做調整。
「那我說了啊。」6鈞行摳著手指,語氣侷促。
林雲笙點了點頭。
6鈞行緩緩開口:「我……從小生活在一個單親家庭里,是媽媽把我一手帶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