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來的時候,帶來了一個紅燈籠,算是他給兩個人的婚賀儀。
見人都來齊了,村長鬆開菸袋,清了清嗓子:「那就開始吧。」
郁年沒有辦法站立,所以是田大壯和劉之的相公陳旭,兩人一左一右扶著他,讓他勉強能夠站立。
一拜天地,此時天際一輪明月懸著。
二拜高堂,堂前田遙雙親的牌位在搖曳的燭火下,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夫妻對拜,田遙看到了郁年的臉,還是瘦削,他面上沒有一絲喜色,大概在心裡感嘆命運無常。
三拜之後就是禮成,田遙沒再讓他們動手,自己把郁年抱進了房裡。
看到他們離開的背影,來的鄰居們都竊竊私語。
「看起來遙哥兒才是漢子啊。」
「那人家不是腿腳不便嗎?」
「遙哥兒可算是嫁出去了,田大哥也可以安息了。」
在幾桌席面的另一邊,安了一張小桌子,桌邊坐了兩個凶神惡煞的人,聽著他們的談論。
「咱們是不是可以回去跟少爺交差了?」其中一個人看著出來跟一群漢子喝酒的田遙,「是完成任務了吧?」
他們在這裡打聽了很久,終於聽到了一個傳聞,說槐嶺村的一個哥兒,力大無窮,一人能打十個漢子,長得極丑,家中又窮,聽說還有男人半夜進出他的屋子。
少爺說要羞辱郁年,讓他給這樣的哥兒做贅婿,應該是符合少爺的要求的,人他們見到了,只是長相卻與傳聞很不一樣,別的倒還是差不太多。
「今晚再看看。」
另一人有些納悶,今晚能看什麼?他想了好一會兒才張開嘴,面上的表情有些猥瑣:「看他們洞房嗎?」
那人白了他一眼,等著這場宴席散場。
送走所有鄰居,田遙又幫著把桌椅板凳都送了回去,才帶著一身酒氣,回到房裡。
屋裡也大致地裝飾了一下,現在鋪在床上的紅床單,也是村里人送的。
田遙的酒量還不錯,那些酒也喝不醉他,他收拾完了院子,燒了熱水,回到房間裡,給郁年泡腳按腳。
做完這些,田遙又自己洗漱了一番,坐到床上。
他有些累,躺在床上哼哼,郁年抬起眼看他,卻在下一刻,看到田遙如獵豹一般起身,將郁年整個人壓在身下。
郁年的手撐在他的胸口,氣息有些不穩,語調也高了一點,低聲呵斥他:「做什麼?」
田遙的聲音不像他之前一般溫軟,反而像是刻意地加大了聲音:「當然是洞房啊。」
他說著就去扯語郁年的衣服,裂帛聲響起,郁年實在有些招架不住他。
可在下一秒,他就聽見田遙趴在自己胸口上,夾著嗓子發出了一些讓人面紅耳赤的聲音,郁年的耳根都紅了,田遙卻還不自知。
他從郁年的身上下來,隨後坐了起來,嘴裡的聲音卻還是沒有停下來。
郁年面無表情地翻了個身,不去看他,好一會兒田遙才停下,叫得這麼熟練,也不知道……,郁年沒再去想,反正也跟他沒什麼關係,兩個人不過是各取所需而已。
其實田遙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好一會兒才說:「剛才外面有人,應該是你的仇家。」
田遙不是個笨人,今天看到了來他家的陌生人,就知道那些人應該是郁年的仇家,自然也知道了那些人想把郁年塞給自己的原因,不過就是因為自己的名聲不太好,讓他們覺得這樣才是羞辱郁年的好辦法。
反正他行得正坐得直,流言蜚語他從不在意,別人的看法也從來與他無關。
「他們明日應該就能離開了。」田遙跳下床,找到放在一邊的針線筐,把郁年身上的外衫脫了下來,這是爹爹的衣裳,給他心疼壞了。
只是他的針線活不好,補兩針就扎一下手,房子裡出了秋蟬聲就是田遙嘶嘶吸氣的聲音。
好不容易把一件衣服歪歪扭扭地補好,他才打了個呵欠,重回到床上。
他掰著有好幾個針眼的手指,絮絮叨叨:「劉之借了我半吊錢,張嬸子送了十個雞蛋,李屠戶送了三斤肉,還有送菜的,打酒的,還有這個床單,算起來的話,我總共欠他們……」
田遙想了好一會兒,才說出一個數字:「三兩銀子。」
他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眼前卻是一片朦朧:「等明天,我就出去賺錢了。」
田遙拍了拍他的手,困勁上來,手就貼著郁年的手睡著了。
今晚有月光,從窗邊照進來,他看到田遙手的輪廓,並不是纖細修長,他的手短又小,上面還有很多常年的傷口,如今已經變成了深深淺淺的於痕。
他仍是不帶一絲感情地把田遙的手拂開,自己也閉上了眼睛。
田遙昨日喝得有些多,所以起床的時間比平時晚了一些,但窗外也只透了一絲光進來。
他醒來的時候,頭跟郁年靠得很近,呼吸都纏在一起,田遙輕輕抬起頭,湊近了看他,他的呼吸很平穩,眼睫很長,臉還是有些瘦。
看了好一會兒,他才慢吞吞地穿好衣服起床,邊穿便想著接下來的事情,馬上就要入冬了,天慢慢地就要冷起來了,過冬的儲備還一點都沒準備。
也不知道郁年的腿,受不受得了這冬日寒涼。
想著這事,就又心疼起自己賠出去的那些銀兩,要是還在自己的手裡,這個冬天就能盤炕了,冬天燒得暖暖的,對郁年的腿的恢復也算是有益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