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片衣角的瞬間,她腦海中陡然划過了一個名字——修羅,那日烏鴉臨死前說出的名字。
她原本已將此事拋諸腦後,可後來人們討論久修閣殺手榜的時再一次聽到了這個名字。
這個沒來由的一個念頭,讓無疆心間一緊,她立刻腳尖點帳,腳底生風般,以極快地度無聲息地滑了過去。就在快要接近的時候那人似乎感應什麼,突然飛身而起,而就在此時,無疆指尖一扣,手中彈出了一顆東西,朝要害擊去,前面那人不得不側身躲避,就這麼一瞬息的功夫,無疆追了上去。
她兩手往腰間一抹,拔出腰側匕,一把銀白如雪,一把猩紅如血,刀身通透,迎光而亮,無疆瞬間欺身而上。
她使的仍是燕式雙刀,但跟先前的完全不同,沒有了那大開大合霸道無匹的氣勢,反而聲息俱斂,恐怕連燕三娘也從來沒想過,她的武功還能被這樣使出來——用短小靈活的匕,用快於常時三倍的度,氣勢轉化為度,出手如風,身如鬼魅,直逼對方咽喉,
對方似乎避無可避。
而對面之人面對這樣的突襲竟毫無慌亂之態,瞬間後仰幾乎與地平行,同時右手一抖,甩出一條龍鱗長鞭,原本柔軟彎曲的鞭身瞬間繃得筆直,鞭中灌滿力量,霸道強勁到仿佛連空氣都能割裂開來,即使只是被掃到一點,也勢必當場氣血翻湧,心脈盡斷而死。
然而氣勢如虹生死相搏的兩人迅靠近,又迅退開,度之快,仿佛只是吹過一陣急風,風過人止,立於帳間,一人單手執鞭,一人雙手執兩把匕,匕尖繞著鞭尾,將那條上好的龍鱗鞭拉得筆直,靜得好像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然而再仔細觀察一下的話,就會發現執鞭人的鬢角之發短了一寸,而執匕人的裙裾缺了一角。
兩人過了一招。
也只過了一招。
軍營重地,被人潛入毫不知情已足以致命,若發生打鬥還渾然不知那就跟已經死人沒有區別了。
好在他們還沒死透,馬上察覺到了,將這裡團團包圍住。
「屬下該死。」負責放哨和守衛的人跪在地下,一臉難辭其咎,等著受罰,可延武似乎心情反常得不錯,他揮了揮手道:「此事明日再議,你們現在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把人都撤走了,那眼前這人……無疆正思索著延武是不是要親自捉拿審問,誰料延武卻讓她先放手。
無疆不是多嘴之人,她也不管這些東西,既然延武說放那她就放,二話沒說收起匕,原先繞在匕上的鞭尾滑下,但它還未落地就被對方收了回去,利落地握在手裡。無疆將她的小白和小紅在衣往袖上一抹,重收鞘內。
延武上前一步,嘴角帶笑:「朝涯將軍,承讓了。」
朝涯?姜朝涯?無疆微詫。
在這一個月里,她常常聽到這個名字——姜朝涯。
北洲的長公主,同時也是北洲三十萬雪祭軍的主將,十一歲入軍營,十四歲立戰功,十七歲那年北洲主將中伏身亡,她一人浴血奮戰,殺出重圍,帶領一千精銳夜襲回敵營,斬殺敵軍主將逆襲戰局,而後獨挑大樑,出奇謀布奇兵,困敵於陣,出奇制勝不廢一兵一族,也同樣是在那年她帶領一萬雪祭,血戰南兵於淮嶺,殲敵三萬,解北洲生死存亡之危。
這是哪一朝公主都沒有過的,連男人也比不上的煊赫彪炳人生。
此役之後,四國之內不知公主,只知北洲雪祭主將——姜朝涯。
姜朝涯聞言,抬手摘下面具,露出了那張傳聞中的臉,英氣而美麗,但沒有人會用美麗去形容姜朝涯,不是因為她臉上那道從臉頰蜿蜒到眼角的刀疤,而是因為美麗這個詞對於她來說,實在是——太膚淺了。
那道血戰淮嶺時留下的刀疤,不但無損於她的美貌,反而被滿腹才情的浪漫主義詩人比作是天邊的彎彎月牙。
然而這話傳到姜朝涯耳朵里時她正在喝酒,當場一口老酒噴出來,咳了好半天才緩過來。
姜朝涯此人,女人身段,尤勝男兒性情。
她將黑色的面具別於腰間,不動聲色道:「勝負還未必。」
無疆不知道他們兩人在打什麼啞謎,也不知姜朝涯為何深夜在此,還這副打扮,她收起刀正欲轉身離去,卻聽姜朝涯問道:「這位姑娘是貴軍營的人?」
延武回道:「朝涯將軍這就說笑了,不是我軍營的人難道還是你軍營的人嗎,北洲出了你這麼個厲害的女將軍,還不允許我們西疆也培養個女將士?」
朝涯似乎早就習慣了他的胡攪蠻纏,臉色平靜道:「怎麼未曾耳聞。」
她征戰沙場十幾年,第一次有人能在一招之內近她身,若不是她應敵無數,那削斷的恐怕就不是她的一寸鬢髮而已。這個女子的度太快了,快得令人可怕,然而更可怕的是她拔匕的瞬間,陡然散發出來的殺意,清晰、濃烈、凌厲,驟然形成一股難以言喻的壓力,壓得朝涯心頭一顫。任憑她曾馳騁於千軍萬馬之中,甚至死亡近在眼前,她也未曾有過這樣的感受。
未曾知道她感受的延武繼續道:「那自然是不能讓你知道的。」他一臉驕傲,「這是我的秘密武器。」
姜朝涯徑直走向延武口中的「秘密武器」,道:「姜朝涯,望日後再有機會和姑娘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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