擋在他的面前,出聲道:「蘇世子,已過十招。」
第十招已出,雖未完全成型就被對方打散,但的的確確也算十招。
西流撿起地上的匕身,刀柄還在無疆的手中,這是他設計的刀刃離身,人生在世,總有不測之時,他原是想她可以在旦夕之時保命用,沒想到她在此時使出了這招,武器機關暴露了以後保命的機會就小了,他回身將刀刃放回刀柄之中,嘎噠一聲回了位,他拱了拱道:「占了兵器之利,承讓。」
蘇冕心下雖有遺憾,但也表現出了君子風度,收回手,笑道:「所謂兵不厭詐,兵器的奇巧機關也是武功的一部分,運用的角度和時機更是考驗使用者的能力,是蘇某大意。」
他似有若無地看了無疆一眼,回身道:「拿筆來。」
簽訂合約。
然而無疆卻低下了頭,她覺得自己有些勝之不武,她不想這樣的,她見到他袖口微動之時,心中倏然一跳,她好像見識過那個招式,知道那個招式很厲害,她覺得自己好像能躲過去,又好像躲不過去,然後非常莫名地,她好像又有些不敢接甚至不想接這個招式,幾番思緒較量,情急之下,她按下了匕柄的機關,打斷了他的招式。
若是平時交手,她打斷他的招式沒什麼用,他能立即再出招,但是此次和談只限十招。
無疆莫名的心虛。
筆墨落下,西疆東朝大印蓋於其上,四國半年休戰之約算是塵埃落定。
動盪不安的歲月似乎終於有了一小口喘息的時機。
此行和談之約完成,眾人也是松下一口氣。
夕陽垂落,夜幕降臨,蘇冕盛情開口,「各位要不就在此留宿一晚。」
第41章質問
夜幕降臨,鼓聲消跡。
他們從九重城闕、梵音繁盛的東方披甲而來,一路風霜浴血,來到這嚴寒之地,日日金戈鐵馬,夜夜挑燈看劍,敵尚在側,他們的目光需得永遠向前。
而如今休戰之約已傳遍四國,響遍山野,他們終於可以退下身上銀甲,放下手中利劍,烹一壺熱酒,縱情高歌,唱到動情處,抬頭四顧,星垂平野。
這才驚覺,這塞外的星空似比東朝的燈火還要璀璨。
真是好看。
戰爭的陰霾退下,歸家的喜悅湧上心田,他們在蘇冕的授意下解甲飲酒,心頭舒緩,未曾發現營帳之上一角衣袂翻飛,身影一閃,落入其中一個帳里。
「公子。」那人一身朱衣,袖口繡了朵鬱金香,單膝跪地。
「起來。」蘇冕沒抬眼皮,只是看著眼前的畫卷,淡淡吩咐了一句。
「公子深夜傳喚無姬不知有何吩咐。」朱衣女子起身走到蘇冕身邊,看到他桌上的畫卷,不解道,「公子深夜看咱們東朝的盛京布局圖做什麼?」
蘇冕不答反問,「你還記得這是誰畫的嗎?」
無姬凌厲有光的眼神微微一暗:「記得,是無疆。」
蘇冕手指落到其中一條細線上,「這是東朝暗渠,從北邊京安坊直通到南邊平南坊,多少消息密信在此傳遞。」
「公子。」無姬不知道蘇冕為什麼突然提起這個。
「無姬,這是東朝唯一一份盛京布局圖,連官府都不曾有,盛京十二條暗渠,二十條密道,南北縱橫,東西交錯,還有不為外人知的地下城入口,誰拿到這份地圖,誰就等於掌握了東朝的中心命脈,你說,若是被別人知道,東朝豈不是岌岌可危。」
無姬眉間促起:「可是這份圖是無疆潛入各方勢力,花了兩年時間暗訪摸索繪製所得,完成之後直接交到公子手裡,沒有第三個人知道,連無姬也只是看過幾眼,記的並不全,如今此圖在公子手裡,有誰能從公子手裡奪得東西。」
蘇冕抬頭望了眼燭火,那枚亮光落入他的眼中,像兩簇欲燃平野的火苗:「若繪圖之人再繪一幅給別人呢?」
「可無疆……」無姬的聲音低下去。
蘇冕道:「
無疆回來了。」
無姬的眼中驟然發光,眼中是毫無掩飾的喜悅:「公子是說無疆沒死,那無疆現在在哪裡?」
「就在我們營帳,但如今變成了西疆人。」
「不可能,無疆不可能會背叛我們!」無姬斷然否定,「無姬曾與公子說過,在西疆遇到一個與無疆長得一般無二的人,可是公子不是還說天下相像之人何其之多,說無疆若是還活著,就肯定會回來找我們,如今怎麼會變成西疆的人,公子真的確定那人就是無疆嗎?」
蘇冕毫不介意屬下的質疑,只是回想下午交手,眼底風雲翻動,眸色漸深:「我誘她出手,她使的全是些其他門派的武功,看著路數繁多,但稀疏平常,後來我逼她出手,她的武功風格大變,奇怪的是,她的身形步法像是無疆,又有幾分不像,似乎參雜了些其他東西,本想用最後一招探下虛實,卻被她打斷。但這個世界上長得與無疆一樣,又能在我手底下過十招,身形還有七八分相似的人,除了無疆,不作他想。」
無姬:「若她是無疆,不可能不認我們,也許此事另有隱情,要不讓無姬再去探下虛實。」
蘇冕看著眼前這個他從小培養長大的人,忠誠聰慧,果斷利落,但是有時又十分執拗,她同無疆一起長大,一個主內,一個主外,一個重武,一個善謀,是他的左膀右臂。終是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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