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凌可突然感到很悲哀。
他设局杀了那么多尸煞,特别是杀了金荒七阶蛊荒士七杀星后,京城到处都是想杀他复仇的尸煞。
京城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他能偏居一隅,躲在雅院这种地方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只是他没想到,他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偏偏是最危险的地方。
他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将自己送到了别人刀下。
涂弈左手握着一把仿佛白玉做成的剑。
剑身修长,剑为飞鸢状,并非世间名剑,不过优雅的同时透散出的那股凌厉杀意让古凌可感到毛骨悚然。
涂弈在古凌可对面坐了下来,将宝剑放在石桌上,盯着古凌可,嘴角微翘,悠悠说道:“你的眼力很不错。”
英国公府遭到血洗的那个夜晚,涂弈脚踏奇步,身影以一化百躲避金云帆的银枪攻击。
连上灵境的金云帆都看不穿他的步法,他却被中灵境的古凌可拦了下来。
这让他到现在都接受不了,这也正是他来找古凌可的原因。
“殿下来找我,不是为了赞扬我吧?”古凌可说道。
他垂在石桌下的指尖冒出了一缕温度奇高的火焰,随时准备攻击涂弈。
涂弈呵呵笑了,右手手指从剑鞘上轻轻划过,说道:“上一次我败在了你的拳头下,这一次,我要你死在我的剑下。”
宁静的午后,优雅的小院,弥漫其间的却是几乎凝滞的紧张与压抑。
古凌可和涂弈面对面坐着,两人一人手按剑柄,一人指尖冒着火焰,看着对方的双眼充满了警惕。
古凌可突然感到胸口那道剑伤在隐隐作痛。
他想飞廉国这种中原十六国的泥潭果然深,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
他跟辰夜在乌城那座拥有世间最大黑市的城市里呆了那么久,也没遇见过致命危机,在飞廉城这座阳光下的城市却将自己送到了虎口。
涂弈嘴角浮现出了一抹笑意,准备拔剑那一刻,一道雄浑且带有威严的声音从门外飘了进来:“弈儿……”
那是一个老者的声音,似春风般柔和,落在涂弈和古凌可身上时又如一只强有力的手按在了两人身上,阻拦了涂弈的剑,也吹灭了古凌可指尖火焰。
那个声音古凌可昨夜从祭天剑上听到过,是飞廉皇祖的声音。
一道身影从院门外走了进来,看不出多大年龄,一身黄袍,须皆是黄色,精神抖擞,双目炯炯有神,如同两颗太阳悬挂眼中,逼得人不敢直视。
这位老者正是飞廉皇祖。
他走到离石桌两丈远的地方,看着涂弈说道:“不要打扰贵客清修。”
涂弈知道今天这架打不成了,于是站起来,把飞鸢剑抱在怀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古凌可,说道:“我说了,你会死在我的剑下。”
“随时恭候。”古凌可淡淡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和涂弈一样桀骜的笑。
雅院外,花园里有座亭子。
庞桐轩半跪亭外,对亭子里背对着他的飞廉皇祖劝谏道:“皇祖,那孩子见到了殿下真容,非死不可。”
古凌可胸口那一剑是庞桐轩留下的。
庞桐轩是剑道大家,那一剑连和他同境界的地贤都能斩杀,谁想古凌可不止没死,反而在已经废弃了十四年的帅府中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听了庞桐轩的话,飞廉皇祖摇头,说道:“这孩子不能死。”
庞桐轩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解。
太子涂弈拥有代表至纯飞廉力的飞廉神印,可同时,也拥有强到可怕的黑煞力。
十四年来,他遍寻名医,依然无法治好涂弈身上的黑煞力,只能尽全力帮涂弈遮掩这一事实。
如今涂弈的黑煞力被古凌可知晓,古凌可不死,这个秘密迟早会暴露在世人眼中。
庞桐轩知道古凌可身上没有九阳神阵图,心想只为制造假象迷惑黑暗界,让人摸不清飞廉国到底有没有九阳神阵图,完全可以另找一个少年代替古凌可呆在雅院。
飞廉皇祖明白庞桐轩心头疑惑,转过身说道:“金刚杵在这孩子手里。”
庞桐轩大惊。
要净化黑煞力,解飞廉国千年之殇,佛宗法器金刚杵是必不可少的宝物之一。
飞廉皇祖冒着和“八宗”之一祀金庭翻脸的风险,请神盗者前往祀金庭盗取金刚杵正是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