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赶去西边的人马收到信号,知道有变,不多时便赶了回来。
人一多,对面再不要命也没了优势,按理说也应该撤走了,但还活着的那些刺客被火烧了尾巴一样,更是疯狂进攻起来,甚至直接用身体撞在刀刃上,只为了能送一个同伴近高彻的身。
徐不让从之前被杀的刺客手上捡了把刀来,再三安慰夏瑞,持刀横在高彻前面。
刺客最后的疯狂还是造成了些伤害,禁军伤亡也不少,徐不让斩了两人的胳膊,却留了活口,本想留下审问,却现他们嘴里似乎藏了毒,倒在地上嘴里就开始流血,然后痉挛而亡。
太惨烈了,就算对她这样上过战场的人来说,这种方式也是难以接受的。
更何况后宫女眷。
嫔妃们有的惊叫,有的呜咽,高丹更是缩在王后的怀中止不住地颤抖。
王后虽然不是不怕,但她是见过场面的人,强行冷静下来,指挥着宫人和侍卫上去补刀,再把尸体拖出去。
木棚之下的地上由此染成一片血红。
徐不让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血,吓得夏瑞赶紧抓着她查看是不是有哪受伤了。
“我没事,没伤。”她扭着脑袋,看王后手下的人把地上刺客的尸体脑袋割下来,胃里有些反酸。
她这样做是对的,既然对方并不想留下活口,就有把握从他们嘴里什么都翘不出来。有些身强力壮的人,就算身上中了许多刀,被砍成破烂,都能憋着口气动最后一击,为了防止他们装死诈尸,割下脑袋确实是很保险的。
可徐不让看着就是难过。
他们与胡人打,也是会有俘虏的,这样斩尽杀绝还不留全尸,王茵并不只是她外貌那样娇柔的人。
“小孩子不要看那种东西,仔细晚上做噩梦。”注意到她的视线,夏瑞把她脑袋扳了过来。
虽然她提着的刀还在滴血,刚才砍了人,可夏瑞依旧能把她当成小孩。
她以为这个舅舅并不大喜欢她的,她一家抢走了夏霖太多的偏爱与惦念。南安的夏府就算她一家人都没来过,夏霖也准备了宽敞的住处。
同样是孙辈,就像夏婉儿说的,夏霖也偏心得不行。
舅妈大概也是因为这点,才提的分家。
可他还是会在危难关头护在徐不让身前,说她还是个孩子。
她低头擦了擦眼:“谢谢大舅。”
“我还要谢你呢。”夏瑞抚着胸口,刚才若不是徐不让叫他,他大概也和外面那群人一样死在乱箭之下了,“你怎么想到叫我的?”
“习武之人的直觉。”她抬头笑道。
夏瑞嘘了她一声,见外面已经无事,便去看他光禄寺的伤亡了。
秋狩第一日匆匆收场,围场上下被革职彻查,禁军虽然暂时没有受罚,但今日之事,也有他们守备不严的原因,因此全体上下都是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
离开行宫时,徐不让看到禁军副统领钟涛急得火烧眉毛一样在高彻寝宫左右转悠。
本来是用不着他亲自守卫的。
钟涛也看到了她,冲她拱拱手便继续焦头烂额地巡视各处守备去了。
夏瑞一家只来了他、正妻李氏和两个女孩儿。正住在她的小院子里。
夏瑞千叮咛万嘱咐徐不让不要把今天的事和屋里那三个人说,反正她们也不怎么和她说话,她自然不会去主动提起。
高彻开了个简略的御前会议,月上中天了她才到家,路过前院时正好看到夏婉儿叉腰站在自己房门前说着什么,两个丫鬟站在她旁边劝说。
徐不让露着一口白牙打招呼:“这么晚还没睡,表妹干什么呢。”
刨开下人的屋子,和客厅、厨房之类不能住人的地方,这两进小院本就不大,所以夏婉儿和夏柔儿住在一间屋,夏瑞夫妻两住一间,她住后院。
“表姐。”夏柔儿从屋中走出来,满脸委屈地说:“三姐姐觉得两人一间太闷热了。”
“哎,这不是不在家么,将就一下吧。”徐不让打着哈哈。
“是不在家,为什么有些人不在家也能住最大的屋子,别人就要两人一间。”夏婉儿不忿地说道。
“那我跟你两换呗。”她倒是无可无不可。
“才不要你假装好心。”夏婉儿白了她一眼,夏瑞听到外面的响动也走了出来,他今日遇到那些事本就心烦,皱眉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不是说好了将就一下么,怎么又闹起来了。”
夏柔儿可怜巴巴地望着夏婉儿:“姐姐,夜深了,歇下吧,开着窗晚些就不热了。”
夏婉儿还想说什么,夏瑞却忍不住:“你怎么还不如你妹妹懂事,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明事理。”
他语气有些重,夏婉儿撅着嘴,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听他这样说自己的女儿,屋里的李氏可就不干了:“对,我们娘两做什么在你眼中都是错,都不明事理!”
“啊呀,你又闹什么!”
李氏明显是已经睡下了,徐不让听到她让丫鬟进去伺候她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