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莲答应了。
她向来璀璨的眸子泪如泉涌。
几缕斑驳阳光落在她鬓上，簪在中的羊脂玉海棠钗被照得剔透，可看出其中掺有杂质，玉器质地并不好，比不得前世昭阳公主府的饰。
裴怀安目光从珠钗移到少女艳丽的面容上，倔强与柔弱结合在一起，竟有一种吸引人的力量。
他似乎不忍心了，递出一块干净的白手帕。
少女不接。
沉默半晌，他低声：“都督府中除了我，没人敢为难你，吃穿用度更不会苛刻，你仍是自由之身，可上街游玩、追欢取乐。”
此话一出，不止是郁莲愣住，他也愣住了。
他让昭阳为妾，不就是为了侮辱她吗，又岂能放她在都督府过好日子。
裴怀安沉默，不再开口。
郁莲透过朦胧泪眼望向裴怀安，大睁着双眸，写满不可置信，要变天了吗？她接过他的白手帕，擦干眼泪。
四目相对。
少女眼梢泛红，抿着嘴，刚哭过的她更显媚态横生，艳丽非常。
男子黑眸中流淌着戒备，瞳孔深处涌动着阴冷，他不能对她生出怜悯之心，而忘记最初的目的。
没人率先打破沉默。
良久。
一阵春风吹来，拂起郁莲的裙裾，她清醒一些，轻轻地应了一声：“嗯，那我去找春燕说一声，再跟你回去。”
她说完也不管男子反应如何，双手拢起裙摆，噔噔跑向不远处的马车，一举一动皆是少女该的青涩与风情。
裴怀安目光追随着她。
她朝气蓬勃，跟春燕说话时亮晶晶的，春燕听完她的话，禀着冷脸不知跟少女说了什么，少女兴奋的面容尽散，变得十分严肃。
想必是春燕不愿她做妾，点醒了她。
裴怀安嘴唇微勾，露出一抹笑意。
之前，他恨昭阳，感觉她任意妄为，倒没仔细观察过她还有这一面。
郁莲跟春燕谈妥，让她去寻郁兰等人说明情况，她们想去蓬山，就由春燕夏雀带着去，若不想去，便留在京城。春燕听从命令，驾着马车缓缓离去。
官道上又恢复了人来人往。
郁莲看不见春燕的马车，眼梢泛红，又想哭了，连裴怀安走到她身边都没有现。
“之前你为了让我娶你，不惜用我裴府的人胁迫，甚至去寻先帝下旨，现在让你入我都督府，就这般难过？”
头顶上方传来凉薄而低柔的声音，夹杂着慵懒的沙哑。
她抬眸望去，男子容貌俊美无俦，素来阴冷的面庞上，似乎蕴藏着一丝柔软，转瞬即逝。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今时怎么能同往日比？
郁莲不愿他小瞧自己，收起泪水，脸上绽开一个鲜花般明媚的笑意，嘴唇微微上扬，眉梢下有一颗很小的小红痣，不细看都没有现。
这样的少女，带着一股无声的妩媚。
她笑着道：“那是之前年少不懂事，不知情为何物，现在的我跟之前不同，哪个姑娘嫁给不喜欢的人，都会很伤心的吧，我同样不例外。”
不出意外，她看到裴怀安瞳孔不经意地微微一缩，闪过凌厉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