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交代得很明白,一旦那人花了红包里的钱,过不了多久那人的孩子就会因为母亲而受难,我自己的孩子就会好了。”
何漱玉说:“我想了半天,没有找到害人的理由。”
“但我还是找来了红包。”
何漱玉形容那个红包:“那是一个很普通的红包,我翻了翻,在红包的背面找到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奇怪文字,很像电视剧里的符文。”
“但那时候我哪管它是什么红包,我把自己的头发包进了那个红包,让妈妈用红包里的钱去给我买水。我妈妈傻乎乎的,特别听话,不到一会儿就给我买了瓶水…”
何漱玉语气顿了顿,又道,“其实也没那么听话,因为她还给我买了我最喜欢的饮料。”
“之后我就跟着妈妈回了家。我也不想死,所以我想既然我知道自己马上就会遇害,那就要做好防范,回家以后我想了各种受伤的可能,做了各种应对措施,临睡前,我发现了没有关紧的防盗门。”
何漱玉感慨地摇了摇头,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妈妈的记性真的越来越不好了。”
“小区那阵总是丢鞋,所以意料之中的,那晚我的屋子进了贼。”
何漱玉说的话让姜厌都愣了愣。
她比她想象的还要冷静。
说到这儿,何漱玉嘴角终于有了笑:“因为提前有防备,所以我只是膝盖受伤,并没有伤到要害,甚至我还捅了那贼一刀。”
“那天晚上我想了很多,想了非常非常多。。…。我不希望我的孩子身上背负人命,不希望有更多的母亲坐在医院长廊里,所以我想要让这个类似于诅咒一样的东西断在我身上,最起码假装断在了我的身上。”
“我要虚构出一个无事发生的夜晚,虚构出一个谁都没有受伤,我的孩子就已经平安了的夜晚。”
“因此,”何漱玉轻声道,“我让那个男人离开了。”
这下不只是姜厌了,直播间门都被何漱玉的话惊了一惊。
我没听错吗?
放了??要杀自己的人被她给放了??
“我跟他有过交流,”何漱玉大概也觉得自己的行为说不过去,于是解释道,“他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想杀人,在去厨房拿刀的时候根本控制不住手,他明明只是在发现房门没关后想着进来偷点蔬菜水果,他还有一个孩子,根本就不想背负人命。”
“我理解他当时的状态,所以我不准备追责,再加上他的体型十分壮硕,正面对抗我根本没有胜算,所以我就没拦着他离开,而后我找出医疗箱给自己止了血包扎了伤口。”
“之后的一切…”何漱玉放慢了语气,看向镜头,“你既然调查过我,你应该都清楚了。”
“自那天起,大概是为了接近于诅咒所要求的死亡,所以哪怕我再没去见过母亲,我的身体依旧出现了问题,”何漱玉垂下眼眸,露出了手臂上的伤疤,“我得了所谓的精神病,一发病就会自残,每次发病后我看着身上的伤口,我都知道那个诅咒想要我去死。”
“就在我以为这就是最苦的局面了,事件的发展逐渐超出了我的预期。”
何漱玉苦笑道:“我想的太简单了,以为能瞒过所以人,但张添还是发现了。”
“我的膝盖不能弯曲,落下了残疾,一开始我用被朋友撞了不想声张骗过他一阵,可他还是怀疑起我讳莫如深的态度,察觉到我和儿子受伤时间门的巧合,也发现了他情妇的孩子,也就是左念晨的就诊情况。”
“他开始找关系调查我们,我能猜出来他想做什么,从他引导我发病砸坏设备,假装破产搬进筒楼的那刻起,我就猜出了他想要干什么。”
“他是个烂人,但很爱我们的孩子。”
“小梁濒死失明是我这辈子的痛,也是他的痛。”
“左念晨有危险。”
说了一连串的话,何漱玉的嘴有些干,她舔了舔嘴唇,抬起了眼睛,双眸看向摄像头。
哪怕布满红血丝,这也是双很清透的眼睛。
姜厌等待她之后的话。
“我不能出门,向南枝已经把我的电话拉黑,她大概是设置了禁止添加好友或者什么,我始终无法联系上她。”片刻,何漱玉轻声说道。
“我没有办法提醒她,但孩子是无辜的,我想保护左念晨,她不该因为父母辈的恩怨受苦受难。”
“但是如果,”
何漱玉的语气很平静,和这世间门为孩子平静谋划的千千万万个母亲一样,“如果张添真的把诅咒传回给向南枝,害死了那个孩子,我不知道那时候的我会不会选择包庇他。”
“张添的父母已经去世,我这边也只有一个患了病的母亲,张添不能进监狱,要是他进了监狱,我的孩子会没人管的。”
“小梁还那么小,不能没人管的。”
姜厌沉默不语。
直播间门也一片安静。
说完这句话后,视频里的何漱玉很久没有再说话,久到姜厌以为这个视频已经到此结束。
但就在她准备上前关闭摄像机的时候,一滴眼泪忽然从何漱玉的眼眶里砸了下来,落在她手臂的伤疤上。
姜厌停了动作。
视频里的何漱玉歪着头用衣领把那滴泪擦拭干净,干哑的声音倏而放得很轻柔。
“刚才的话太不是东西了,我重新说。”
“我是想说,如果那时的我真的选择了包庇,”她对着镜头笑得很好看,“我恳请您可以继续调查下去。”
“因为张小粱的妈妈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