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执玺跪在神像前,深吸一口气,朗声道:
“朕,自继位以来,时刻警醒自身,不敢有一丝懈怠,不敢负祖宗基业;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终于将这偌大王朝,勉力支撑至今。”
“如今苍生有难,朕身为人君,当以身替之。若上天有怒,只谴朕一人,莫谴天下百姓。”
说完,他认真叩,将第一支香插在香炉中。
不少年轻的朝臣听到此处,已经红了眼眶。
他们和那些三朝老臣的想法截然不同,在他们的视角里,赫连执玺是毫无疑问的明君,赏罚分明,勤勉爱民,然而却遭到上天这样不公平的待遇。
尽管如此,他却还能说出“只谴朕一人,莫谴天下百姓”这样的话,怎能叫人不为之触动?
赫连执玺点燃第二支香,双手向前一拜:
“古人云,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朕身为天子,周遭朝臣官吏,莫不敬朕,宫中女子爱朕,黎民百姓畏朕,使朕耳目不明,难以端正自身。今日,朕终于有所悔悟,日后必定痛改前非,不敢再犯。”
他起身,将第二支香也插在香炉里。
轻烟袅袅,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状。
赫连执玺转身看向殷无狩:
“大师,为何不让朕上第三支香?”
殷无狩看向他,语气平淡道:
“陛下既然有这个想法,不如一试。”
赫连执玺深深看他一眼,转身走回香炉前,重新叩,将那第三支香也点燃,放了上去。
站在下面的众人伸长脖子看着,线香袅袅升空,除此之外,无事生。
赫连执玺松了口气,问道:
“如此,便可消弭接下来的八次地动了?”
这祭典实在太过轻易,他心中并不确定。
殷无狩看他一眼,摇头道:
“当然不行。”
赫连执玺心中微沉。
殷无狩越过他上前,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
“除此之外,还需要一件祭品。”
他走到祭台前,转头对赫连执玺道:
“借陛下佩剑一用。”
两旁的侍卫顿时紧张起来,那银凯将军上前一步,就要阻止。
赫连执玺抬手止住他们的动作:
“无妨。”
他一边说,一边反手拔出腰间悬挂的长剑。
那剑身刻着金色龙纹,剑柄末端则镶嵌满繁复华丽的宝石装饰,在夜色中熠熠生辉,握起来硌的掌心微痛。
天子之剑,更多是用于礼制和仪式,毕竟一个国家要是沦落到需要国君自己出剑,那大概就已经走到穷途末路了。
殷无狩单手握剑,锋利的剑刃在另一只手的掌心轻轻划过,留下一道伤痕。
鲜血顿时从他掌心涌出。
殷无狩反手将剑尖对准自己,用这个姿势把长剑还给赫连执玺。
赫连执玺接回长剑,眼神复杂。
殷无狩没再看他,而是围绕着祭台转了一圈,将鲜血洒在四周。
众人屏息凝神,看着他的动作。
绕完一圈后,殷无狩回到祭台前,轻轻跪下,低声诵经。
他手掌的鲜血依然不停流淌,他却恍若未觉。
过了片刻,依然没有什么异状。
不少人忍不住低声私语起来。
“祭祀是不是失败了?”
“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