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政全神贯注地听着,都忘了手上夹着的香烟还在烧着,直到手指被烧痛,才将烟蒂摁灭在桌上的烟灰缸里,看着顾铁云,大笑着说道,“这就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陶华同志,要不是我相信邵处长和孙科长的人品和立场,我真怀疑他们让你看了老伍的审讯报告了。徐部长的眼光真的不错,可惜你很快就要调走了。”
见到顾铁云的脸上有些黯然,林政的声音也低了一些,“陶华同志,你别怪我多嘴,陶叶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去年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一个人跑到北平的乱坟岗,把你从地里刨出来,又为你做了那么多事,她对你的心思,连个傻子都能看出来,你心里就真的对她一点儿想法都没有?我可是跟你说,陶叶可是隔三差五地跑来找我,缠着我给她去改调令,说死活要和你往一个地方去。”
顾铁云垂着头,好一会儿后,才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小铃铛,“林副处长,这是秀儿临死之前塞到我手里的,说让我要想着她,尽管组织最后对秀儿的定案说她只是犯了重大错误,不是叛徒,但我知道她当时实际上几乎已经供出了陶叶,只是她不知道陶叶的名字。我时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拿出这个小铃铛看上好久,我真的很自责,您说我这样,是不是也和陈知诚一样,面对感情时软弱了,也犯了立场问题的错误?”
顾铁云心事重重,慢慢走回到三科办公室,见到范筱菁正俯着身子,脑袋凑在孟小七面前的一堆材料里,对孟小七大声地叫着什么。
顾铁云故意咳嗽了一声,见到两个人都转头看向他这里,他才故意对范筱菁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陶叶,你又为了什么错字之类的事冲着小七叫?他一个苦水里泡大的孩子,怎么可能和你教会大学毕业的大学生一样认得那么多字?”
“陶科长,不是这样的。”孟小七脸先红了,从椅子里站了起来,“是陶干事在纠正我的思想错误,我在整理关于千叶小姐的档案,要写一个关于她的材料。陶干事说我写的材料把千叶小姐写得太好了,这是立场问题,以后会有人找我的麻烦。”
又是立场问题,顾铁云眉头皱了皱,但还是对着孟小七点了点头,“小七,陶叶说的对,你写的材料里必须要站稳立场,这是原则问题。”
孟小七小声答应了一句,默默地在椅子里又坐了下去。
“陶华同志,正好你回来了。”范筱菁抓起一份材料,递到顾铁云面前,可怜巴巴地说着,“政治部不是说要大肆宣传一下我们如何抓获潜伏多年的日本传奇特务白鸟和击毙原哈城宪兵队司令小松三雄的事迹,我写了个稿子过去,给他们打回头了,说我的稿子里也有立场问题。”
“呵呵,难怪你刚才那么大火气,冲着小七喊立场问题,原来自己也刚被人尅过。”顾铁云笑着接过陶叶递过来的稿子看了看,眉头却是越皱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