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后宫,祝青臣一人统领,风光无限。
可是现在,李钺死了
封乾殿,皇帝棺椁停灵于此。
文武百官尽皆缟素,跪地守灵。
最前面的,是一个不过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
男子一身素衣,胳膊上和冠上都系着白布,为皇帝戴孝。
他身形单薄,像是被定住一般,一动不动。脸色苍白,眼眶却通红,目光空洞地望着皇帝棺椁,眼泪无声蓄满,又无声滑落。
几个朝臣对视一眼,悄悄敛衣起身,来到男子身边,低声道:“君后已经守了三天三夜,还是回去歇一歇罢?”
这位就是李钺亲封的竹马君后祝青臣。
良久,祝青臣才像是听见旁边有人说话,恍惚地摇了摇头,未置一词。
相熟的朝臣还想再劝,这时,殿外忽然传来马车声音,朝臣回头看去,连忙提醒祝青臣:“君后,李家族长到了,是君后派人去请的吗?”
祝青臣仍是摇头。
“那是谁请他来的?”朝臣疑惑皱眉,“天下初定,君后与陛下统一天下不过三年,诸事未定,陛下就匆匆离世。李家人丁众多,人心浮动,谁都想来分一杯羹,只怕这回是冲着皇位来的,君后千万当心。”
祝青臣抬起头,看了一眼李钺的棺椁,终于有了反应。
只是他久不开口,声音沙哑:“我知道。”
祝青臣抹了抹通红的眼睛,调整好表情,打起精神,扶了一下膝下蒲团,准备起身。
他跪得久了,一时腿软,险些跌倒。
身边朝臣连忙伸手去搀,祝青臣却一把扶住了面前的供案,还差点掀翻了皇帝的贡品。
祝青臣站稳了,收回手,回头看去。
马车已经到了殿前阶下,几个在朝中任职的李家人小跑着,忙不迭迎上前,牵马的牵马,摆脚凳的摆脚凳,殷勤备至。
在李家人期盼的目光中,一位须皆白的老人家,拄着拐杖,从马车上缓步而下。
祝青臣神色淡淡,并不上前去迎,只等着李家族长自行进殿。
待老人家进殿后,祝青臣便从供案上捻起三炷香,安静点燃,递了过去。
轻烟淡淡,族长躬身致礼,祝青臣在一边还礼。
和寻常丧礼一样。
只是后面的李家人等得焦急。
直待礼毕,老人家转过头,终于开了口。
“祝大人,老夫在朝中并无一官半职,又是将死之人,本不该过问朝中之事。不料陛下竟英年早逝,先我而去,身后也不曾留下一儿半女。”
“老夫斗胆,想问祝大人一句。这天下,祝大人是自取之,还是在我李家人之中……”
李家族长话还没说完,底下人的眼睛都亮了。
包括但不限于
李钺的远房叔伯、同宗兄弟。
这可是至高无上的皇帝宝座啊,谁不想要?
这可是他们一生之中、最接近这个位置的时刻,谁不想再往上迈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