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色掩护之中,在身怀武功的眼线护送之下,阿尔泰从驿馆围墙的狗洞钻出去,飞快地跑过街道。
他直接进宫,冲进封乾殿,进去时还被门槛绊了一下,直接往前扑倒,摔在祝青臣面前。
阿尔泰抬起头,只见祝青臣就坐在帝王棺椁旁的台阶上,神色关切,语气温和:“大人这是怎么了?来人,快把大人扶起来。”
面对温柔的太傅,阿尔泰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他看见祝青臣,就像看见救星一般,竟然“哇”的一声喊了出来。
就算祝青臣这阵子对他的厚遇是装的,他也认了。
总归祝青臣不会杀他!
他挣开侍从的搀扶,“扑通”一声重重跪下,痛哭流涕:“太傅救我!”
*
封乾殿。
祝青臣坐在台阶上,散着长,披着李钺的旧衣,像是早已经睡下了,却被人从梦里吵醒。
他托着下巴,微微抬眸,认真地看着阿尔泰。
阿尔泰跪在他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今晚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然,添油加醋也不少。
“太傅,我原是好心,想着异国他乡,呼延律病了,便去看看他。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大逆不道,不仅刺探大周军情,还对太傅出言不逊。”
“他说太傅病病歪歪的,根本就是强弩之末,不堪一击,说不定未等草原兵,太傅就先病死了。”
“他还对先帝不敬,骂骂咧咧,说先帝也不过是他的手下败将,如今驾崩,是苍天有眼……”
“够了。”祝青臣冷冷地开了口,眼底笑意已经全然消失。
他可以容忍阿尔泰编排自己,但是李钺不行。
阿尔泰噤了声,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因我探知此事,那呼延律便要杀我灭口,我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来向太傅通风报信。”
“求太傅即刻派兵捉拿呼延律,求太傅救我!我愿从此归顺太傅,为太傅当牛做马,为太傅扫平前路!”
祝青臣却故作迟疑:“大人,这……或许是误会也未可知?”
“此事乃我亲眼所见,怎么会是误会?草原上传信的鹰日行千里,若是太傅再不动手,待呼延律信回去,草原兵,生灵涂炭,那就来不及了!”
“可……”祝青臣顿了顿,在阿尔泰希冀的目光下开了口,“可呼延将军毕竟不是我朝臣子,他是草原使臣,我无缘无故兵捉拿,若是日后草原那边怪罪下来,该当如何?”
“况且,大人与呼延将军同为使臣,论情论理,你二人应当更亲近些,万一你二人解除误会、重修旧好,我岂不是里外不是人?”
阿尔泰急急道:“太傅放心,待我回到草原,只说是呼延律意图犯上作乱,破坏两国交好,我向太傅借兵擒之,就地斩杀!”
祝青臣不置一词,似是并不满意。
阿尔泰想了想,又道:“我愿亲自率兵前往捉拿!”
祝青臣仍旧不语。
阿尔泰咬了咬牙,举起右手誓:“我亲自动手,斩下呼延律的头颅,此事乃我朝臣之间清理门户,是我率领我自己的侍从,亲自擒拿呼延律,与太傅无关!”
“请太傅放心,此事我一力承担。回到草原,我只说是呼延律屡次不敬太傅,还想刺杀太傅,若不是我早做决断,大周早已兵讨伐。山高路远,草原众人不会怀疑,只会感恩戴德。”
“今日太傅救我一命,恩重如山。我愿指天为誓,此生忠于太傅,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五马分尸,死无葬身之地!”
他目光殷切,迎上祝青臣的目光。
祝青臣打量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