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個助眠主播,去野外尋找直播靈感?是主要,和安涯的相遇是其次,可你將她變成一個專門去野外尋找性。刺激的人,將她和安涯合作錄製昆蟲鳴叫的部分?劇情刻意?淡化,事?實上這恰恰是最重要的。」
沉默的霍伊抹乾淨眼淚,忽然出聲反駁,「你嫌我太主動,可這段戲裡不就是葉彌主動嗎,後面還跟著段床。戲,如果不用這樣的節奏,最後該怎麼施展開?」
6平章本來聽得仔細,這下直接梗了?脖子,若不是想到打斷別人說話或許不太好,他估計又要揚嗓大罵。
「那很遺憾,霍小姐應該沒有認真看過劇本。」江浮下意?識看了?眼不遠處的林聲,又刻意?移開視線。
「葉彌的主動,是不成功的主動,吻戲後半程,帳篷外頭就會響起栗腹歌鴝的鳴叫,此後安涯出去錄音,葉彌就會陷入自我懷疑的怪圈,在帳篷里徘徊不定。」
「我知道?了?。」霍伊說。
在場無人相信這句話,她自顧自走回場地中央,又轉頭望向6平章,「6導,再錄一次。」
經過江浮提點,她把過多的演技收斂起來,沒有再像之前那樣極盡勾引,節奏漸漸變得可控。
一路拍攝極其順暢,順暢得6平章不敢相信,整顆心都提起來。他抓起眼鏡就走到跟蹤監導機前,盯著裡面的畫面,生怕哪裡出了?疏漏。
這甚至能稱得上是拍戲這段時間最成功的一段,因為?霍伊的狀態調整了?過來,擺脫了?她本人的桎梏,有了?點真正?意?義上的葉彌的影子。
6平章坐在小板凳上,冷肅的臉上罕見地終於?有了?絲笑意?。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能一條過時,偏偏在最後的關鍵節點出了?意?外。
霍伊說完最後一句台詞,按著流程借位,使得自己在鏡頭前呈現出一種壓在林聲身?上的模樣。
不知她心裡在想什麼,把之前再三要求的借位親吻拋在腦後,竟然直直吻了?下去。
林聲瞬間出戲,僥倖偏頭,成功躲過了?她的親吻,卻也毀了?這組鏡頭。
聽著身?後6平章抓狂的怒吼,霍伊頓在半空,自然而然收了?動作。她看著已經起身?避開的林聲,眼裡閃過一絲厭惡,卻又瞬間掩蓋好。
「林老師你做什麼忽然起來?」她把毀戲的責任推給了?林聲。
林聲沒有回答,起身?之後最先看了?眼江浮。
僅僅只是餘光,隱晦到連江浮本人都沒發覺。
她抿著唇,很久之後才冷聲道?:「之前霍小姐要把刪減的戲加回,我沒意?見,也從?未置喙過什麼,只是數次重申這些戲必須借位,可是你似乎並不放在心上。」
好不容易湊出來的一段好戲被毀,6平章見她們各執一詞,於?是坐在跟蹤監導機前一幀幀盯鏡頭,最後發現確實是霍伊沒有借位,幸而林聲躲了?過去才沒讓她得逞。
那麼多攝像機架在這,那麼多雙眼睛看著,林聲之前出演電影的吻戲也都是借位,要是霍伊真親了?下去,多這麼一遭,說破嘴皮子也圓不回來。
這段時間罵霍伊,幾乎把6平章積累的難聽詞彙全部榨乾,他經歷短暫的欣喜後又跌落下來,坐在板凳里再也講不出一句話。
他來回翻著劇本,看著那些細心標註好的分?鏡頭,一度陷入深度懷疑,甚至覺得問?題出在劇本上。
就當江浮以?為?自己功成身?退時,6平章忽然咬緊牙關,蹦出一句話。
「江小姐,麻煩你和林聲搭一條。」
第56章(二更)
6平章把劇本摔在臨時搭建的小台上,怕江浮沒聽清,又重複了一遍。
「江小姐剛剛解釋得很?到位,人有千面,對劇本的理解各有不同,」他看到江浮嘴角僵掉的笑,立刻又補充道:「我倒要看看是不是劇本的問題,什?麼?戲能磨快三天還沒拍出來。」
江浮沒答覆,垂著眼眸,無意識捏著手裡喝了一半的礦泉水瓶。
鄧歸當初發過劇本終稿,她也曾從頭到尾研讀了一遍,除了幾處露骨的橋段,其他地方的台詞並無多大改動。
從寫原著到劇本,那些劇情和台詞早已爛熟於心,江浮現在?閉著眼睛,也能隨口謅上一兩句。
雖說她寫浮生的時候代入了林聲,能拿捏好角色情感的分?寸,可讓她當著眾人的面復刻出來,實?在?是為難萬分?。
而且她私心裡覺得,林聲不會?同意。
如她所想。
6平章還沒接著說完心中打算,原本還在?中央的林聲已經走到場地邊緣。
「6導要換人試驗劇本,我沒意見。」
林聲接過馮澄遞來的濕巾,動作?緩慢擦著手,話里不剩溫度。
「可以是別人,但不能是她,我跟江小姐……不熟,實?在?入不了戲。」
親口聽見『不熟』二字從林聲口中說出,若說江浮不傷心,那是假的。只是她沒有表露出來,很?快整理好情緒,順著林聲的話說下去?。
「確實?像林老師說那樣,我平時沉下心寫文,並非科班出身的人物,也沒有任何演戲經驗,6導這樣的決定,無非是再毀一次鏡頭,還請考慮一番。」
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6平章變得很?強硬,或許是受了接二連三的刺激,他拍了拍褲腿沾染的干土,反問林聲:「你和霍伊熟嗎?據我所知,你接這部?戲之前,甚至都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